“门主,就是这里了。”那人道,“百多弟子都在此处,被关押的只有一人。”
“只有一人?”戚风皱眉,“带我去看。”
“是。”那人毕恭毕敬,带着戚风走到地牢最底层,走廊尽头一个浑铁栅栏制成的牢房外。
“就是他了。”那人指着牢房内的一口大缸对戚风道。
戚风皱眉看去,却见这牢房里干干净净,地上铺着稻草,并无其他牢房内所特有的臭气,倒是多了一丝药香。再去看那大缸,比普通人家的缸要大一些,深一些,里面却是露出一颗头发散乱,双目紧闭的脑袋,着实是把他给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又被如此囚禁?”戚风指着那人惊问道,同时再仔细观察那人,虽然牢房内光线昏暗,可却是不妨碍他的视线,却见那人头发胡须都很散乱,脸上满是污渍,五官却很硬朗,轮廓分明,看起来以前也是个英气逼人之人,只是如今如此落魄,却不知是为了哪般。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这些都是长老以上的人才会知道的事,要说那尤长老定是知道,只是……”他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看了那人一眼,戚风便是忍不住要多看一眼,一眼又一眼,他看这人的时候心中却是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这种感觉萦绕着他,让他心慌心乱,既不舒服,又不能挣脱。
“他为何要泡在这药缸里?”戚风又问道。
“据说是受了伤,很严重,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这样泡着,每三天换一缸药水。”那人又答道,此刻他对戚风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的戚风发怒,落个惨淡下场,一辈子的辛苦努力就化为乌有。
“这药是什么药你可知道?”戚风又问道。
“这个倒是知道。”那人仔细回忆了一下,便道,“有桂枝、桑枝、鸡血藤……大抵有个十来样,三缸水熬成一缸,给他泡着。”
“鸡血藤……这是活络经络的灵草啊,这人看来是经脉出了问题。”戚风身为炼药师,哪能不知道这些药的作用呢?当下心中便是暗暗的嘀咕,既然收了开阳宗,破了开阳山,那这人不妨也收了,一般给他用药泡着。说不清为什么这么做,但戚风心里却是有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这么做。
吩咐诸人把这人从地牢里抬出来,放置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小院子里,白日晒太阳,下午抬进屋里,无论如何要好好对待。做完这些,戚风才知道原来李壮等人已经来到了,心中大喜,便即刻将他们找来。
“门主,没想到这么顺利。”李壮一看到戚风便是欣喜若狂,他身上奔涌的气息也是告诉戚风,自己进阶了。
“呵呵,不曾想这一战却是给你带来了好处,也好。”戚风欣慰的点头,“你就留在这里,好好地整顿这个地方,匾额要换掉,弟子们好好的训导。”
“哦,那你呢?”李壮莫名所以。
“我要赶回去救治他们。”戚风道,“这里就交给你,我把小黄也留下,刚好这里山林茂密,灵力充沛,它想必也很想在这里好好的玩耍几天。”
“是!”李壮道,心中虽然不舍,但是却知道戚风一定是有他的用意,也就不敢多言其他。
接着戚风又交代了几样事务,免得李壮打理门派的时候出岔子,毕竟这里本是开阳宗的地盘,就算那些门徒表面上臣服,内心如何想谁都不得而知。按道理,那宗半鬼也是一派宗师,留他下来最是妥当,不过他入门较晚,与戚风等的感情远远不如李壮来的牢固,留下反倒会有隐患,是以只能如此安排。
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戚风便和雷、宗半鬼匆匆往回赶,一路上默念催血手的要诀,待回到离火城时,他已经可以倒背如流,并且将真意全部理解透彻。修炼了一晚之后,催血手已经修的七七八八,做的有模有样,除了一些深奥的内涵之外,他已尽数理解。
修炼了催血手,戚风才知道这催血手的来历和伤人的路数,原来是用念力使血脉逆袭,心脉为求自保,自我封闭,导致人陷入沉睡。
“如此说来,只要将之再逆一遍应该就可以了吧?”戚风心中暗道,这催血手自然没有什么解救的秘诀,一切都要靠他自己来领悟,而这个法子便是他苦思冥想之后所想到的法子。
虽然心中忐忑,不知究竟是否奏效,戚风却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从离火城到开阳宗,一来一回加上路上的耗费,已经是把时间都浪费的差不多,最早受伤的李伯已经只剩下几个时辰了。
匆匆来到李伯住处,戚风便是运起催血手,一掌抵住了他的后心。在众人忐忑的注目下,李伯终于是片刻之后,一声激烈的咳嗽,悠悠转醒,喜的他家人是眼泪交加,纷纷朝戚风跪下道谢。
“何必如此,李伯本就是因为门派遭难,我这么做也是应该的。”戚风说着,扶起李伯家人,又掏出一锭银子放着,“这些钱权给李伯补身子用吧。”
李伯家人自然是感激,要留他吃饭,戚风哪里能留,心中惦念着门派内的几个弟子,便告辞回来,一一救回不提。
玄冥北海上,一阵阵氤氲气雾流荡着,其中那几十丈高的一个巨大身影不住的挣扎,似乎想要挣脱某种束缚,却始终不得自由。怒吼不时传来,震彻山岳,附近隐居的武道高人纷纷搬离,不敢再靠近,整个蛮荒之境迅速的被一种恐怖气息笼罩了起来。
却说戚风,自从救回门人之后,心心念念就是想着开阳山那个奇怪的泡药缸的男子,也不知为何,梦里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徘徊,后来便是增加至两个,模样模糊,看不清是男是女。这件事一直令他牵挂无比,安排好了这里的事务之后,便星夜兼程,带着宗半鬼、冉凤、梓潼和雷一道,往开阳山而来。
自从戚风灭了开阳宗,他的名号以及整个六方门在这彼苍大陆的武道之中便是声名鹊起,大部分的人都在心里暗暗的赞叹,少年英雄,带领一个年轻的门派如此轻易地就抹去开阳宗的数百年基业,可见其实力强悍至极。另有一部分人却是在心里对他和六方门看不起,这部分人无非都是些自持家族、门派根基深厚,历史悠久的,对这些新兴门派和新人都是持有一种排斥的心态。
戚风这一路走来,对这些也是略有耳闻,但是混不以为意。虽然是惦记那个药缸,戚风一路上却也没再像上次一样紧赶慢赶了,而是驾车骑马,慢吞吞的前行,顺便也领略这一路的好山水,好风光。
这一日晚间,他们行至一个叫做宝鼎镇的小镇子,见这镇子虽然是小,但是晚饭之后却是灯火通明,街道上行人如织,便决定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再走。
镇子不大,却是附近几个大城池往来通商的要道,因此颇有几家客栈酒馆。戚风捡着十分干净,并不惹眼的一家,准备在此休息一晚。
“就在这里吧。”戚风望着客栈匾额,客如归,名字虽然是乡土了一点,可是却让人感觉很是舒服。
“也好。”梓潼点头,从车上下来,立刻便有小二跑上前来牵马拉车,看到宗半鬼那半人半鬼的样子,吓的一个哆嗦,再看那绿幽幽的眼睛,便是吓的冷汗淋漓了。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吃掉!”宗半鬼最是不耐烦这种人,于是大嘴一张,露出一口黑黄、参差不齐的牙齿,吓唬道。
小二再一个哆嗦,险些就尿在当场。戚风皱眉瞪了宗半鬼一眼,他这才老实起来。戚风念头一转,念力便是隐隐扩散出来,覆盖住那小二,让他不至于出丑。
“谢谢客官,谢谢客官。”小二连忙朝戚风作揖道谢,虽然不明白为何,可站在这白衣年轻人跟前,他人就感到无比的舒服,也不那么害怕了,心中自然是知道跟这人有关,是以感谢。
等小二牵了马车到后院,戚风便带着众人进了门,刚刚坐定,便有人端上一桌好酒好菜,似乎是预先就安排好了一样。
宗半鬼疑心重,犹犹豫豫的坐定,又拿吓死人不偿命的眼神盯着店里的掌柜和跑堂,顺带吓跑了两桌客人,最后被戚风按倒在桌前坐了,依旧是皱眉闷头,一声不吭。
坐定之后,冉凤看到桌上鸡鸭鱼肉一应俱全,虽然客栈很小,做的菜色却十分出彩,当即就拿了筷子要吃,却被宗半鬼一巴掌打掉。
“吃,吃死怎么办?来历不明的东西……”宗半鬼嘀咕着,看了戚风一眼,揖手道,“门主,此事蹊跷。”
“是啊戚大哥,我们又没要酒菜,怎的他们就送了上来?莫非这是一家黑店,要强买强卖不成?”梓潼也是疑虑重重。
戚风呵呵笑着,淡淡说道:“就算是一家黑店,能黑的到你我么?这菜里酒里都没毒,放心吃吧,一切自会见分晓。”说完自己就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粉蒸肉,在嘴里慢慢的嚼着。
众人见他如此,也就暂时把心中的好奇压下,一桌人慢慢吃了起来。饭后,戚风便让宗半鬼去柜台办理入宿,片刻之后宗半鬼却是一脸茫然的回来。
“怎地?”戚风问道。
“房间已经订好了,五间,就连雷都有一间。”宗半鬼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表情端的是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