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废话。”戚风皱眉,甩手刷出一道水箭,未弄清敌我状况之前,他不愿枉下杀手,“为何伤我朋友?”
“哼,他是我们黑岩城的逃犯,自当诛之。”青衣人冷哼一声,身形一转,手头一团清风似的光团向戚风击来,带着呼啸的风声和刀割一般的痛楚,打中了他的手臂。
好在戚风皮肤之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水膜,将他与外界隔绝开来,那是他领悟水盾之后,再行创出的技法。
不过这人实力超群,那风团打在身上,虽然被水膜卸去了百分之九十的力道,剩下的力道还是让戚风吃痛不已。
咔哧!
戚风感到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右手小臂上皮肉已经绽开,露出森森白骨,鲜血不住的往外流淌。他咬住牙,强忍疼痛,神念运转,一道涟漪覆盖住自己的胳膊,温润的水元素力量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修复着胳膊上的伤势。
青衣人面露惊讶,眼睛随即眯了眯,双手成鹰爪状,神念一发,自身周围便形成了数十道风刃,呼啸着从四面八方切向戚风。
“戚风,杀了他,据对不能留下活口!”一旁,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赤神咬牙切齿的说道,而他的伙伴狼王则是四肢扒地,像个被捆绑的螃蟹一样,努力朝他爬去。
戚风点头,手下发劲,也不含糊,水域破天便是使出。四周铺天盖地的水幕凝成,朝那青衣人席卷而去。
噗噗!
风刃遭遇水瀑,便被水瀑当中的水刃击碎,力量也完全被水刃吸收,而后那水刃如钢锯一般飞速转动着,卷向青衣人。
到这时,青衣人才知道自己与戚风之间的实力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他脸色顿时铁青,身上蒙起一层旋风,强行斩破身前最弱的一道水瀑,拔脚就要离开。然而有了赤神那话,戚风岂会这么简单就放他离开?
嗡!
昆吾刀在手,戚风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水波拦在了青衣人的去路上。
喀嚓!
青衣人还未曾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脑袋已经贴着昆吾刀被斩飞到半空中,划了一道并不算优美的弧线,摔到远处,咕噜噜滚了几圈,静止不动了。而他的躯干则是摇摇晃晃,飙出一丈多高的血箭后,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一切结束在电光火石之间。
昆吾刀在戚风指间如飞轮般的旋转了一圈,落入指环当中。
他转身看向赤神,眼睛里充满疑惑。来这里一年多了,从没想过会在广袤无边的地爆星域中遇到故人,这一场不期而遇,让他心中诸多的疑问。
无论如何,戚风将尸体处理了一下,而后架起赤神,将狼王扛在肩头,带着他们一阵风似的离开现场。
岩城,六方门。
客房内,赤神躺在排炕上,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尽管戚风已经对他用了最好的药,使出了浑身解数,还是只能做到这一步。好在痛苦如斯,却无性命之忧。
“就先住这里吧。”戚风有些歉意的说道,“谁叫你个头太高,其他的客房榻都太小了。”
听出戚风话语中的揶揄,赤神苦笑道:“我一声独来独往,虽然昔日为王者,却也不曾奢华享受,倒是喜欢山洞内的自由敞亮。这样的房间于我来说已经是宫殿一般了,无需自责。”
“现在感觉如何?”戚风笑了笑,搬张凳子坐在他身旁。
“还好,就是气管被伤到,呼吸都有些急促。他们风系的就是这德行,杀伤力不强,却会折磨人。”赤神道,“今日真的多亏了你,否则只怕我就只能死在当场了。”
说完赤神又是用诧异、复杂的眼神打量着戚风,而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唉!”赤神道,“想当初刚见到你时,你不过是个刚起步的毛孩子,没想到时隔二十多年,你居然已经进步到这恐怖的程度,我看你已经达到中阶中期了吧?至少?”
“没。”戚风亦苦笑着摇头,“不过是初阶中后期而已,只是我可能体质稍稍有些特殊,所以会给人造成错觉。不过,那人为何要追杀你?”
“不是他一个。”赤神喘息一口,身子耸了耸,靠墙半坐着,“这一路上,从东部大陆南端,穿越暗夜森林到北端,我是九死一生啊。”
戚风眼睛瞪得像个玻璃珠,吃惊地看着赤神:“你穿越了大巴山脉?”
“嗯,不然怎的?二十多年来,我在这里混的猪狗不如,还要到处躲避黑岩城那厮,最后还是被他抓了去。”赤神脸上现出一副不堪回首的样子,“好容易抓住机会逃脱了,被一帮子杀手追杀,我闷头一路往北走,路上听说了你的事,想着到这里来或许能遇到你?没想到我命大……咳咳!”
赤神剧烈的咳嗽起来,抓起炕上的痰盂,噗的吐出一口血痰,“九死一生啊!最终还是遇到你了,只是又欠你一条命,你说我还能还得清么?”
赤神无奈的看着戚风,眼神中骄傲混合着感激,看他一身的落魄,戚风也是感慨万分。
“我们两兄弟,无所谓谁救谁。”戚风道,“原来黑岩城的那吏神就是你所说的那人么?”
赤神点头:“正是那厮。”
“其实我有一点很是奇怪。”戚风皱眉,疑惑不解的看着赤神,“当初你虽然厉害,却也不过是下界之王,怎么就无端端惹上了这凶神?”
“呵呵。”赤神眼神投向门口,也不知看往何处。似乎是被戚风的问题给难住,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你的这个问题,也是困扰了我很久很久的问题。起初我以为只是我的桀骜不驯惹怒了他,不过现在我算是知道了,这当中却有惊天的秘密。”
说完他将目光定在戚风身上,看了很久,而后点了点头,脸色却变得无比苍白,皮肤下透出一点一点的青色透明的包,就像是有一团团的空气在他肌肉里滚动一样。
戚风知道他一定是在遭受着折磨,也就不再追问,站起来说道:“无论如何,你尽管在这里好好的休息,这里是矮人的地盘,别人的手基本也伸不到这里,就算真的伸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戚风的话语短促有力,沉稳而充满了信心,顿时也让腹痛如绞的赤神感到心安不少。
“呵呵,是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赤神点头。
风呼呼的吹着,三轮圆日中的最后一轮也渐渐的向西山沉去,赤色的晚霞将大地上所有物体的影子都拉的老长。
无边无际的荒原当中,地平线处一道颀长的身影缓缓走来,他手里玩着一团透明的球体,像是水晶,走近了看才知道,原来那是空气团。
“消失了?”他停下脚步,深深的嗅了嗅空气,皱眉自言自语道。
火光冲天,冰原上一片雪白,原本银白色的大地,因而变得赤红,火焰翻滚如波浪,此处因而变作火海。
在火海当中,不时的传来人的惨叫声,呼救声,亦有不少人鼓荡着灵念,企图做最后的抵抗。然而这些灵念虽然厉害,在这火海当中却如肥皂泡,触之即裂。
无数的人,无数的妖兽,都被这火海吞没,蛮荒之境变得一片荒芜。
在火海当中,有两个气质不同,但却同样美貌的年轻女子,她们各抱着一个孩子,其中一个手里还牵着一个,挣扎着,奔跑着,企图逃离这场灾难。
“妈妈!我怕!”
“妈妈,好痛啊!”
孩子们哭喊着,他们身上的毛发、衣服都被火焰烧焦,一双双雪白的销售也瞬间变得如同焦炭,看的人心中发毛。
“别怕孩子,你爹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两个女人中的一个安慰着孩子,尽管她的背后已经被烧糊,但是她脸上却依旧是温和的笑容。
“梓潼,快点!”另外一个女子叫道,“往南面跑,那里没有火!”她们纵身一跃,顿时升起数丈的高度,在半空中热浪滚滚,却总好过地面。飞掠了一小会,她们落地,再度竭力飞起。
两个大人三个孩子,便在这样的一起一落当中渐渐的逃离了火海的包围。然而就在她们即将松一口气的时候,一蓬火蛇却是忽然蹿来,猛地将她们卷入其中。
瞬间,天和地之间彻底的没了一点空隙,变成了火的世界,而那两大一小的哭喊声也是在这火浪之中久久回荡着……
戚风“啊”的吼叫一声,满身大汗的坐了起来。
“梦,竟然是梦。”他看看黑洞洞的屋子,再看看窗户上映出的白色月光,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我在说什么啊,幸亏是梦!”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手软脚趴,咽喉也是火燥火燥的,就像是刚刚抽了几袋烟锅,又像是被火熏过的灶头。
他翻身下榻,想要找一壶水喝,却是脚一软,整个人都瘫坐在地。噩梦袭来,让他身心俱疲。从未曾如此软弱过的戚风,这一回却是好久都没站起来。他索性就这么坐在地上,任由黑暗包裹着自己的身体,冰冷的寒夜里,他回想着梦境中的惨烈场景。
这一辈子,戚风都不再想重温那种梦境。在梦境中,他化作一双眼睛,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筱月儿、梓潼带着他们的三个孩子,在火海中挣扎、被吞噬。
“呼!”戚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双手揪住头发,痛苦的捶打了一下脑袋,“我这是怎么了?心神不定的,难道家中要出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