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伯君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恐惧。
他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无数惊才绝艳之辈,不世出的天才,见过不知多少。
就算是在颍川司马家族面前,他都没感到过害怕。
但是今天,此刻,他在张角的面前,却由衷的感到恐惧。
这小子,难道比司马徽还厉害?
很多事情没办法解释,就是害怕。
江伯君心里甚至有一个声音提醒他,一定不能再激怒张角,否则等待江家的一定是灭亡的命运。
难道真的是人越老,胆子越小?
江伯君的心里满不是滋味。
不久之前,他对张角还是一副胜券在握的优越感,谁知短短的几天,形势逆转,自己连和他做敌人的勇气都没有了。
江伯君有些颓然的低垂着头。
在张角有些不耐烦的催促下,他这才强打起精神,向张角苦笑着说:“我想不出来,诸葛家为什么要对付你,他们的目标本来就是我们江家,也许对你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
张角听了不由冷笑起来:“江伯君,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好唬弄吗?诸葛家族吃饱了撑的,没事惹我干什么?”
“总不会逃出利益二字吧。”
江伯君喉头嚅动了一下,看了看张角的脸色,试探着说:“这次诸葛家族突然动手,而且一击致命,可以看出来他们的人早就潜伏在我江家有内线,也许……也许他们认为你那个山寨,黑山盗,也是我江家的一部份。”
说到这里,江伯君心里隐隐一动,似乎把握到了什么。
但是张角对他的解释显然并不满意。
“这种话骗鬼去,解释不通,诸葛家族要是这点情报都弄不清楚,那就不配生出卧龙来了。”
“什么龙?”江伯君一脸懵逼的看向张角,却被张角一脸不爽的挥手打断:“现在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看着张角的情绪明显已经处在暴走的边缘,江伯君眼里光芒闪动了一下:“我想到了!”
看到张角对自己投来关注的目光,江伯君吞咽了一下口水,挣扎了一下身体,喘了口气接着说:“如果从结果上看,正是因为你打上……
咳咳,找上我江家,才造成江家的混乱,这才给了诸葛氏可趁之机。
而为什么你会找上江家?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郑家的事,还有山寨被诸葛氏袭击,这样看的话,这次的事十有八九是诸葛家族故意挑拨,想让你我二家拚斗,他们好从中获利。”
开始江伯君说的时候还有些结巴,语气还不那么肯定,但是越说,他的思路就越清晰,语气也越发肯定。
真相只有一个。
一切,都是诸葛家搞得鬼,他们挑拨江家和张角的关系,利用张角扰乱江家,再趁机将江伯君掳走,以达到彻底消灭江家,把势力扩张到巨鹿郡的目地。
听了江伯君这番话,张角感觉还有那么点靠谱。
如果从阴谋论来解释倒也说得通。
为了让自己和江家拚斗消耗,诸葛家好趁机坐收渔人之利吗?
看来日后诸葛亮“多智近妖”的本事,在现在的诸葛家族身上,已经能找到传统了啊。
张角终于决定不再这件事上纠结了,不管诸葛家是想挑拨自己和江家人去斗也好,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先追上去,抓住诸葛珪,把幼娘和宝儿救出来再说。
想到这里,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向着诸葛珪他们消失的方向追去。
江伯君一看张角这就走了,顿时目瞪口呆。
他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向着张角的方向大喊:“张仙师,您这走了,老夫……我怎么办?”
话音未落,唰!
一道劲风掠过,江伯君身上的牛皮筋“啪”的一声断开。
同时张角的声音也远远的传来:“我暂时没空理会你,你自己回去江家,好好配合我的人做事,否则,我回来饶不了你!”
余音缈缈,张角转瞬就去得远了。
江伯君愣了一下,试着活动手脚从地上爬起来。
他看到刚才割断自己绳索的是一把刀。
这刀本来是属于那些东夷人的,被张角搜刮做战利品。
结果刚才被张角秀了一把飞刀技术。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重点是,这把刀上,可是涂了夷人擅长的毒啊。
看着刀锋上那惨绿色的,不知是虫子还是某种剧毒植物的汁液,江伯君额头上的汗水就渗出来了。
刚才要是张角这手飞刀偏上半分,划破自己一点皮,后果不堪设想。
这小子,是在警告我!
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两眼幽幽的盯着张角离去的方向,眼底有不甘,有凌厉的光芒在闪烁。
……
诸葛珪眼中光芒闪动,似乎涌上一阵喜意。
“郎君,怎么了?”
黄莺在他身旁,搀扶着他的胳膊,有些关切的问。
“莺儿你看,这个记号,是我们的人。他们就在附近,只要和他们会合,就不用再怕那个张角了。”诸葛珪指着树上一处人为画出的记号,长长的松了口气。
他诸葛家可也不是软柿子,能从琅琊把势力扩张到这里,必然也是有些底气的。
这次分头行动,不想却被张角捡到了便宜,不过,等和本家的主力人马会合,就再也不用怕张角的威胁了。
就在诸葛珪脸上露出笑容,轻昵的拍着黄莺的手背时,一直默不作声跟在他们身后的千日开口说:“诸葛兄,我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诸葛珪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千日,我们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千日那张透着英气和俊美的脸庞上,眉头微微皱起:“我是练箭术的,大道理不太懂,但是我们每一个箭手,射箭都只会朝着目标,而不会为别的事分心。”
“什么意思?”诸葛珪冲他露出一张黑人问号脸。
兄弟,你这说得云里雾里的,怎么听不懂呢?
射箭?这玩意我不精通啊。
“意思就是,这次的目标不是江家吗?为什么要节外生枝,去招惹那个张角?”千日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那个少年人实在很厉害,但是他和我们东夷族,和诸葛家,原本毫无瓜葛,更无仇怨……”
“现在有了!”
黄莺在一旁咬牙切齿的说:“他杀了我们那么多人,还杀了我哥,我们东夷人和他的仇,不死不休!”
少女斩钉截铁的声音,透着一股恶毒诅咒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