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帝都洛阳,人称神都,在公元181年的时间里,是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大都市。
也是历史上记载唯一的一个人口过百万的城市。
清冷的月光从夜空照下来,照亮了斑驳的城墙。
洛阳城静静的蛰伏在中原大地上,仿佛一只古老的巨兽。
随着视线的推进,越过巍峨的城墙,看到鳞次栉比的街道,建筑,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洛阳的中心——
皇宫!
东汉皇宫分为南、北两宫。
两宫之间以有屋顶覆盖的复道连接,南北长七里。
所谓复道,是并列的三条路,中间一条,是皇帝专用的御道,两侧是臣僚、侍者走的道。
每隔十步还设一卫士,侧立两厢,十分威武。
南宫的北门与北宫的南门两阙相对,即《文选·古诗》所说的“两宫遥相望,双阙百余尺”。
整个宫城平面清楚地显示出一个“吕”字形。
相传这是吕后当年想篡夺汉家气运,专门请风水术士布下的风水大局,想移刘氏气运于吕氏,可惜吕后没料到汉高祖生前已经留下后手,后来将吕氏家族一网打尽。
自汉朝开国以来,外戚、宦官、世家豪强,就是帝国挥之不去的固疾。
一直到西汉因王莽崩溃,人称“大魔导师”的刘秀突然崛起,短短数年扫平王莽,收服赤眉和绿林,创立东汉。
此时,帝都中轴线以西的大片建筑群中,云台殿的灯火格外明亮,外面侍立着执金吾,手执方天画戟和金瓜,阵列森然,显然天子此刻正在殿中休息。
云台殿可以说是天子的书房和藏宝室,一般天子不处理国政的时候,多半就在这里。
透过半开的朱漆木窗,可以看到整个云台殿空间广阔,各类古木书架,木阁,排列齐整,隐隐似按着河图洛书之形分布。
紫红色的大柱支撑着宫殿,柱上以金龙缠绕。
而在立柱旁,一排香炉淡淡的吐着轻烟,令空气充满沁人心脾的幽香。
在大殿的穹顶上,悬挂着无数宫灯,灿如明珠,将整个云台殿映照得十分明亮。
视线继续向前,可以看到在大殿的墙上,分别悬挂着丹青妙手画的美人图、江山图。
在图画前,一个身穿红色常服的年青人,正背负着双手,在画前来回踱步。
几个中年太监,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位年青人,自然就是东汉此时的皇帝,汉灵帝刘宏。
当然,灵帝是死后的谥号,正规的叫法是叫汉帝。
看着刘宏来回踱步,似乎心中有难以决断之事,跟在他身后的两边太监对视了一眼,一个五官端正,脸上无须,肤色光洁的太监壮起胆子问:“陛下是不是有心事?”
年轻的宏皱了皱眉,脚步停了下来,长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让父,你是知道我的,我这皇帝做得憋屈啊。”
被他称为让父的,正是日后被人称为“十常侍”之一的,中常侍张让。
刘宏是11岁即位的皇帝,但他却不是上任皇帝汉恒帝的亲儿子。
因为,恒帝没儿子。
恒帝突然就蹬腿了,按祖制,百官和外戚窦氏迎奉了皇族中渎亭侯这一支,把年仅11岁的刘宏捧上了帝位。
但那时灵帝年幼,屁都不懂。
等他成年亲政以后,才发现,朝堂上的那些世家大族,已经把持了权力,令他这个当皇帝的也处处受到挟制。
很明显的一件事就是,刘宏想按自己的想法做点事,但是大部份都被朝堂中那些老头子给顶回来。
那些倚老卖老的老家伙们!
一想到这里,刘宏心里的火就蹭蹭直冒。
好在,他虽然年幼,但这权谋手段还是有一些的,这些年,一直在培养宦官势力,让宦官与朝堂上的大臣们去斗,他好坐收渔人之利。
像张让和赵忠这些中常侍,刘宏干脆就露骨的说了“张让是我父,赵忠是我妈”,这番话差点没把朝廷里那帮大臣们给气死。
借着张让他们去闹,刘宏这几年的日子才算是舒坦点。
毕竟,百官们都想从财权和人事权限制自己这个当皇帝的,张让这些人,别的本事虽没有,但是捞钱的本事还是不错的。
这些年,刘宏就明白一个道理,
没钱,
自己这个当皇帝的也只能喝西北风。
想以前日子多拮据,自从放手让张让他们捞钱后,自己的日子也宽裕多了。
不过,光是靠这些太监们,想对抗朝堂上那帮老贼,还是有些实力不足。
张让是何等机灵的人,一看刘宏这表情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中常侍赵忠,向赵忠使了个眼色。
赵忠微微点头,向前轻声道:“陛下,可是为了白天,车骑将军何真的事?”
“当然!”
刘宏抬起头来,灯光照亮了他的脸庞,有些咬牙切齿的道:“那些混帐,我想立何真为司空,这些混帐硬是不许。”
车骑将军何真,是何皇后的父亲。
东汉光和三年,就也是去年,汉帝刘宏力排众议,立何氏为皇后。
何皇后父亲何真被追封为车骑将军、舞阳宣德侯;母亲被接入宫中居住,封为舞阳君;她的大哥何进和二哥何苗也被招入朝廷担任要职,何氏家门荣极一时。
到今年,迫不及待的汉帝想继续扶植外戚势力,理所当然的遭到朝堂上百官的激烈反对,硬生生把他的决定给顶了回去。
这令刘宏心中大怒,一口气下不来。
白天被那些老头子们怼到怀疑人生,只有晚上跑到自己的私人地盘生闷气。
“陛下,既然难以说服那些老顽固,何不剑走偏锋,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张让舔了舔唇,仔细观察着刘宏的表情,然后小心翼翼的说。
“剑走偏锋?”
刘宏一愣:“如何剑走偏锋?让父,你要有好办法就快说。”
张角听了拱拱手,低垂着头道:“我听人说,在巨鹿郡有位天师张角,有呼风唤雨的神通,陛下若召张角入洛阳,何愁大事不成?”
“天师……张角?”
刘宏的眼中,闪过一抹好奇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