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目光聚集在张角身上。
那目光里混含了太多的不可置信、鄙夷,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就像是看一个疯子,一个狂人。
在洛阳里,敢向王越说这种话的人,这还是头一个。
当剑圣的威名是假的吗?
现场的气氛诡异,就连會橙宫和赵云、任红玉等人都感受到了人群中的躁动情绪。
虽然他们不明白“王越”这两个字究竟代表了什么,但依然能感觉到,这个名字以及这个人,就像是一座不可触碰的高山一样,令京城这些百姓,充满了敬畏。
尽管如此,张角依旧十分淡定的,手指一点点的加力,让史阿再次感受到那股窒息的恐怖。
“你师父要和我约战,那是你师父的事,我现在算一算我们之间的帐。
在颍川你对我出手一次,现在是第二次。
真当我张角,可以笑笑当没发生过?
孔子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所以……
如果这件事没有背后指使人,那么,你就去死吧。”
说到“去死吧”三个字时,张角眼中寒芒一闪,杀机迸现。
史阿的心脏顿时一缩。
做为名剑客,也是一流的刺客,他的心态比一般的武者更为强大。
可是这一刻,在张角面前,那坚不可摧的心态和意志,犹如粉末般崩塌。
可怕!
张角给他的感觉,甚至不比自己的师父王越弱多少。
这种感觉令他大吃一惊。
而且,史阿做为剑客的敏感,能察觉到,张角并不是在吓唬自己,他真的会杀死自己,
就仿佛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我……我说。”
拚尽全身力气,挣扎着说出这三个字后,史阿整个身体一软,再没有一丝力气。
多年的修炼,对武道的追求,对目标的杀意,在这一刻,全都不复存在。
他就像是一道巨浪,拍翻了一艘又一艘的小船,觉得自己无坚不摧,天下无敌。
然后,一头撞上了张角,这座巍峨的高山。
不是对手,
打不过。
再挣扎下去,一定会被张角杀掉。
恐惧如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抓着他的心脏。
在张角冰冷无情的注视下,史阿终于颤抖着说了几个字。
张角的眼神终于产生了一丝波动。
“司马氏?”
这个答案令他意外。
究竟是司马懿想对付自己,还是司马家的那位水镜先生司马徽?
暂时没有答案。
“主公~”
赵云在一旁见张角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声。
“没事。”张角摇摇头,手指一松,把史阿轻轻推出去。
直到重获自由,史阿仍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他毕竟是一流的剑客,心理素质过硬,一眨眼就调整过来,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今天丢人可以说是丢到姥姥家了。
当着这么多人面,出手不但没有伤到张角一根毫毛,反而被他轻松给制住,又将自己随身的宝剑给折断,又将自己给擒住,逼问出答案。
现在的史阿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他再也不想看到张角。
简直就是恶魔,
这世上,除了师尊,怎么还会有这么强大,这么可怕的人。
简直就跟魔王一样。
“主公,你怎么这么轻易就将他放了。”赵云忍不住问。
“他只是人手里的一杆枪,杀了没什么意义。”
张角摇摇头:“何况,我对他的老师王越,还有几分兴趣。”
被称为三国第一剑圣的王越,究竟强到什么地步?
为什么会向自己发出约战请求。
这幕后都是司马家在搞鬼吗?
原本张角以为自己面对的敌人会是袁家,但是现在看来,司马家似乎比袁乐更热衷向自己动手。
不过,也不一定,现在还不能断定史阿说的一定就是真的。
总之,先注意一下司马家的动向吧。
心里想着这些,张角带着會橙宫等人重新返回驿站。
只是,今天在长街上发生的小插曲对他来说是小事,但是对整个洛阳来说,却像是投入一块巨石,掀起层层波浪。
后续的余波影响,正在持续发酵和酝酿中。
……
袁府。
大司空袁逢正在自己的书房端坐。
在他面前的书桌正在煮着一壶清茶。
茶在小炉上“咕嘟咕嘟”的冒着香气,但是袁逢却半眯着眼睛,似乎陷入入定中,没有丝毫睁开眼睛的意思。
这是他的习惯,每次上朝前和下朝后,都会独自入定一会。
在定中,他好似能将一切提前预见一遍,让在官场中浮躁的心沉静下来。
良久,袁逢终于在一片茶香中睁开了双眼。
站在他面前的心腹家丁毕恭毕敬的端起茶壶,倒上一杯七分满的茶水,双手捧着送到袁逢面前。
袁逢面无表情的接过,一撩眼皮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主人,已是未时。”家丁低眉顺眼的回道。
“主人约了清山观的观主,在申时对坐论玄……”
“不去了。”
袁逢淡淡的说:“刚才定中有所警示,申时大凶,不宜出门。”
“是。”家丁不敢多问什么,忙点头答应。
要说袁家也是奇怪,四世三公之家,个个都是饱学大儒,但偏偏袁家人又喜欢研究《周易》,有自己的一套命理玄学。
比如袁术就很喜欢占卜,自己亲手占。
后来袁术第一个跳出来称帝,据说就是占卜显示的结果。
这袁逢也是,非常信那种玄之又玄的直觉。
“不是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吗?”
家丁心里不禁想。
不过这话他当然不敢跟袁逢说,否则只怕会被乱棒打死。
倒是另一件事……
袁逢撩起眼皮,扫了一眼家丁:“还有何事?”
“主人明见万理,目光如炬……”
“快说。”袁逢打断了家丁的拍马屁,轻轻向茶碗里吹了几口,稍稍抿了一口茶。
火候正好,茶香沁脾。
就在这时,他听到家丁吞吞吐吐的道:“主人,据说……据说有一个叫张角的人去了一道观,见到了史侯。”
“见了史侯怎么了?”袁逢砸了砸嘴,又抿了一口茶。
“史侯……现在认张角做干爹……”
噗~
这一下袁逢没憋住,直接一口茶喷了出来。
连手里的茶碗都没捧住,跌到地上“铛”的一声,摔得粉碎。
“荒唐!”
做为当朝最有权势的三公之一,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袁逢,蹭的一下子跳了起来。
仿佛屁股中了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