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二年,秋,冀州太平军与幽州公孙瓒的一场对决,终于落下帷幕。
此战,以冀州军大获全胜,幽州军惨败而告终。
公孙瓒此战共出动步骑三万。
这个三万,是指战斗人员三万,至于非战斗的后勤人员,就更加庞大了,按一个兵需要三名后勤,加上运粮,还有看管调教战马,看起来规模不大的战役,公孙瓒其前后动员的人力,已经超过十万人。
这股人力资源,几乎与太平道相当。
至于太平道张角这边,动员的规模更大。
战兵除了先期的八千骑兵,加后后续三千陷阵营,最后主力上场时,张角已经出动五万兵马,包括两万中军,以及四路渠帅之兵三万。
这近六万的战兵,已经是太平道能抽取的所有力量。
纥今为止,太平道已经发展为人员三四十万的庞然大物。
但这些人里,大批量的是农民、工业手工艺人、后勤与内勤、内务运转、官员等等,真正可用的战兵,经过屡次汰弱留强,精简之后绝对不超过七万人。
除了要留守部分人弹压和镇守地方,张角这次也是倾巢而出。
这固然大大出乎公孙瓒的预料,其实也同样出乎张角的预料。
这次太平道的情报系统,出现了一些问题,先期没有预料到张纯等人会这么快攻入巨鹿郡,后期更是没料到公孙瓒会这么快杀过来,而且倾巢而出。
如果不是最后张角醒悟过来,及时做了最大的战争动员,及时率主力倾巢而出。
可以说,现在的结果将是另一个样子。
只要张角的反应稍慢一点,公孙瓒就可从容的歼灭太平军的八千骑军,三千陷阵营,甚至可以从容休整,消化掉那几千张纯的乌丸骑兵。
到时挟胜的幽州军,亦可从容的选择战争时间,战争地点,聚合全部力量,将太平军各路渠帅各个击破,甚至击破太平道的黑山总寨。
到那个时候,张角就算有逆天神力,也无法逆转这一切。
个人的力量,哪怕你是神,在数万,甚至十万,数十万的巨量人口面前,也显得缈小不堪。
“主公。”
黄色苍天旗下,君夜凌一脸凝重的向张角抱拳。
张角的眼神望向远处,那里,尸横遍野,有太平军的,也有幽州军的,还有乌丸人的,无论是何种样的人,此时他们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死人。
夜幕笼罩着大地,血腥气刺鼻。
“何事?”张角终于回过神来,向君夜凌问。
“主公,找到张绣和高顺二位将军了。”君夜凌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们……还活着吗?”张角不由提高了音量,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颤抖。
自己从光和二年,一路走到中平二年,这一路,极不容易。
现在手里总共才有那么几个大将之才,结果这一次大意,就酿成如此惨痛的教训。
这次战后,太平道从张角以下,人人都是需要好好反省的。
战争,并没有想像的那样简单,不是点一下鼠标,派两名大将带人一路A过去,就能赢得胜利的。
这是汉末三国,这是乱世,是末法时代,
谋臣如云,将星如雨,袅雄辈出的年代,绝不能小看任何一个敌人。
君夜凌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低声道:“主公,您还是过去看看吧。”
张角点点头,跟着他,以最快速赶到临时搭起的伤兵营帐蓬,这里躺满了断手断脚,重伤的伤病。
自从当年张角从颍川将张仲景带回山寨,太平道就成立了医科,到现在,第一批的医生和护士已经出炉,勉强能应付场面。
只是这次伤亡如此惨重,光是重伤的就不下数千,轻伤的更是数以万计,光靠医科的那些实习医生和护士根本忙不过来。
晚晚正在各帐蓬里调度人手忙碌,见到张角,她微微欠身:“主人,晚晚已经调派教内人手,紧急动员后方,务必保证医生充足,减轻他们的痛苦。”
张角点点头:“你做的很好。”
他的目光一扫而过:“高顺和张绣……”
“主公请随我来。”
晚晚把手里的纱布交给随身的女兵,匆匆带着张角和君夜凌赶往前方一个略小的帐蓬。
一掀开帘门,扑鼻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夹着一股血腥气。
晚晚皱了皱眉,侧身让张角和君夜凌进去。
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张仲景一身白大褂,双手正飞快的对一个裹成血葫芦的人形物体施针。
这个血葫芦样的物体,实则是被绷带裹得紧紧的,看不出模样,但是出血太过厉害,连绷带都浸湿了。
整个帐蓬里充满着紧张的气氛。
帐蓬一角燃着草药的香炉,释放出一种能提神镇定的香味。
另一边,则是躺着被剥得精光的高顺,五六名医生加护士,正围着高顺打转。
人太多,看不清高顺具体的情况,但是看他剥下来的衣甲,早已经是千疮百孔,而衣甲旁堆放着从上面剜下来的带血箭头,足有半人高,看得令人后背发麻。
没人敢打搅正在施救的医生。
张角看了一会,实在看不出高顺和张绣是生是死,终于忍不住清咳一声,轻声问:“张师,张绣与高顺两位,他们的伤……”
张仲景满脸汗水,皱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是张角,他的眉头稍展,接过旁边护士递过来的热毛巾在脸上擦了擦:“高顺将军受箭伤颇重,但是都不是致命伤,而且箭头上也没有抹毒,不过他失血过多,能不能挺过去,还得看今晚。至于张绣将军……”
他叹了口气,双手飞快的将银针从张绣身上取出。
这个时候,张角终于看清,张绣从额角,一直到下腹部,有一条巨大狰狞如蜈蚣般可怖的刀伤,仿佛将他整个人一分为二。
“他的身体,我已经用针线缝合了。”
张仲景咳嗽了一声,站起身:“还有别的病人需要我。”
“等等,张师,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伤还有救吗?”
“有救?救个屁,这么重的伤,人都要劈成两半了,还怎么救?老夫现在凭九针之术,能给他吊着一口气算不错了。你问问他看他还有什么未了之事吧。”
张钟景揪着自己的胡子直摇头:“我这最后一针下去,他能回光反照,大概还能说几句话。”
“等等……”
张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张仲景手指一动,最后一枚银针刺入张绣头顶百汇穴。
你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