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
一阵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可以看到,为首的一员大将身材如熊,面色黝黑,八字眉,突眼睛,翻天鼻,暴牙唇,简直丑到了极点。
如果寻常人丑成这样,只怕没脸上街。
可是眼下,这丑将不但出门,而且还是行走在皇宫大内。
只因为,他是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权臣,董卓的二儿子,小名“阿丑”的董俷。
长安旧皇宫早已不堪使用,这是董卓迁都长安后,新修膳的宫室,少帝刘辩就居住在此。
虽然董卓眼里丝毫没有对天子的尊重,但刘辩其实是他手心里的宝贝疙瘩,防卫上一点不含糊,宫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俱都是西凉军。
以前那些近侍虎卉,都被董卓解甲打发走了。
半个时辰前,皇宫突然燃起大火,虽然巡夜的将士拚命救火,仍然没控制住火情。
最关键的是,有人趁乱杀人放火,还有人四处散布谣言,煽风点火。
董俷如今年方二十二,虽然模样丑,但是武力值爆表,更重要的是,他的头脑十分冷静,一眼看出关键是在少帝刘辩身上。
“这火就算不救,难道一晚上能把皇宫都烧没了不成?不要慌,都不要慌,来一队人,跟本将去保护陛下,只要天子无事,就算皇宫全烧没了,也可以再建。”
董俷带着一队气势汹汹的精兵,急忙赶到宫门前。
替内宫把门的,是一名老太监。
虽然上次十常侍之乱,袁绍和袁术两兄弟几乎把宫里太监杀光了,但总还有几个漏网之鱼。
最关键的是,宫里女人多,不是天子的女人,就是宫中的女使,为了避嫌,董卓还是找了几个遗留的老太监照料少帝起居。
就算这样,闲言闲语一样传得飞起。
说什么董卓睡了皇帝的女人,夜宿龙床,还有把先帝的女人一个个睡过去。
传得有鼻子有言的,差点把董卓鼻子给气歪了。
他可是有抱负有野心的人,少年时贤名远播,激扬而任侠。
就算老了再不堪,凭他的身份,要找些女人还不容易吗?
多的是有人给他送美女,何至于去捡先帝的女人,这特么已经不是作死,是脑子被门夹坏了,失了智,才会出这种昏招。
难道满堂文武百官,都是瞎子不成,能任他董卓这么胡来?
就算有兵权在手,也要顾忌舆论是不是?
除非他董卓真的不顾忌身前身后名。
他的志向,可是做那大汉“霍光”。
可惜,话语权不在董卓这,在天下世家豪强和门阀的手里。
越是坐这个位置久了,董卓越清楚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庞然大物,自己的敌人有多么可怕。
有时候夜深人静时,董卓也暗自后悔,觉得不该淌洛阳这趟浑水。
似那张角,就聪明许多……
可惜后悔也晚了,到了这一步,只能继续走下去,如果压不住下面那些人,不光会身死族灭,只怕千百年后,还要被这些人口诛笔伐,遗臭万年。
董卓还是爱惜羽毛的,所以搜罗了几个太监照料少帝刘辩。
现在董俷就是在宫门前喊话,喊了好几声,才有一个老太监慢吞吞的打开一条门缝,耸拉着眼皮上下看了一眼董俷。
“这么晚了,怎么敢打搅陛下休息?”
这太监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不光眼皮耸拉着,脸上的皮肤也是皱纹堆叠,丘壑满布,看上去,有点像是沙皮狗。
董俷被这老太监气乐了:“你没看到宫内失火了吗?快叫陛下起来,我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安全?这天下哪还有安全之处?”老太监慢条斯理的,用他那沙哑的嗓音继续道:“依老奴看,陛下哪也不去,就呆在这里最安全。”
“狂妄!”
董俷双眼眯起,眼瞳里像是有针芒在闪烁,他终于嗅到一丝不对:“我们说了这么久,内宫中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么大的火,里面都是死人吗?天子在哪,你给我把路让开!”
说着,董俷一伸手,去推红漆大门。
说也奇怪,以他的臂力,别说是一扇门,就算是大户人家门前的千斤石狮子,也能单臂给举起来。
力拔千钧,力能扛鼎,不是说说的。
董俷正是这样一名天生神力,加后天修炼而成的绝世武人。
但是此刻,他的手撑在内宫门上,压得门上的兽首和铜环,甚至几枚铜钉都变形了,那扇门发出可怕的吱哑声,仿佛随时会碎裂开来,
但这门,就是不动。
门后,那一半脸沉浸在阴暗中,只露出一条缝隙的老太监,发出桀桀笑音:“少将军稍安勿躁,莫要吵了陛下消息。”
“不对!你是什么人?”
董俷抽了抽鼻子,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心中又怒又惊,双手撑住大门,额头上青筋如蚯蚓般扭动。
这一瞬间,从他体内发出“崩崩崩”的炸响,仿佛强弓劲弩。
九牛二虎之力,内炼到极致的暗劲武者,只差半步,便是宗师。
轰!
内宫厚重的木门,终于承受不住董俷的神力,寸寸炸裂开。
厚重的门板如薄纸片般被撕碎,门上的铜钉四处乱飞,发出惊人的呼啸声。
董俷怒喝着,大步踏入内宫中。
眼见那老太监身体如蝙蝠一般向后飞起,宽大的袖袍在暗夜中张开舞动,一头白发煞是醒目。
“哈哈哈,久闻少将军神力,董卓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你究竟是谁?!”
董俷大步追赶,却见老老太监身如狸猫翻身上屋檐,几个纵落消失不见。
只余一句飘缈的话随着夜风送入耳中:“老奴侍奉三代先帝,宫中阉人称老奴一声老祖宗~”
“什么祖宗孙子的,装神弄鬼!”
董俷别的方面都很强,但是轻身功夫上却不怎么样,只能恨恨跺脚。
“少将军,你看!”
跟随他涌入的兵士指着内宫大殿,目瞪口呆。
借着夜色和宫外火光,董俷一眼看过去,不由双眼圆睁:“哎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