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
一个多么可怕的字眼。
而在战争之前,所有人的力量,都会被统一起来,集中全力,确保战争能够胜利。
备战,也就是,战时管制。
冀州的百姓忽然感觉,自己的好日子似乎到头了?
许多原来的优惠政策没有了,美食节也没了,货品的流通也受限制了,来自天师府的官员和监管越发严密了。
还有许多以前不许要做的事,比如服役,比如出劳力帮助天师府运粮,现在都出现了。
这在冀州各地,引发了不少议论和不瞒。
有的人说,张角是沽名钓誉,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也有的说,这样还不如过去,过去虽然穷是穷点,但至少不用担心打仗。
现在这氛围,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能感觉到,大战的脚步在不断逼近。
每家每户都要强行征兵,
当兵,就要打仗,就会死人。
冀州百姓的心情几乎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如果此时有人在冀州对张角来个民意调查,一定会发现,天师张角的支持率一路跳水下跌。
“挺矛!刺!”
“收矛!”
“齐步走!”
“左转~”
宽大的校场上,有上千人的新兵,被几个教官指导着,做出各种动作。
“我让你向左转,向左转,你是傻子不成?”
终于,在几名大头兵记不清是多少次出错后,一名浑身精瘦,肤色黝黑的教官勃然大怒,冲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打得新兵惨叫不已。
他的几个同僚忙上前把人拉住。
“别打了,打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直娘贼,我就没见过这么蠢的,次次出错!下月大比我们要是输了,全军都要被惩罚,我可不想被这几个笨蛋连累!”
“我们再想想办法,打他也没用啊!”
“就是,咱们不也是新兵过来的。”
其余几名教官苦笑起来。
说起自己当兵那会……
不,更早的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只是流民而已。
幸亏有天师张角的太平道收留,给大家一口饱饭吃。
为了填饱肚皮,太平道征兵时,这些流民中的青壮都积极报名,几年下来,都已经是出色的兵士,有些经过几期士官培训,已经成为基层和中层的将校武官。
这次新招来的新兵,比他们这些流民出身的更不如。
一来当时流民能从青州跑到冀州,活下来的都是身强力壮之辈。
二来他们成军历时两年,期间都还上过培训学校,哪里是现在这些农民里抓的壮丁可比的?
不说别的,就最简单的一个左右,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子弟,就分不清楚。
训练几天了,一个集体左转,都还有许多人弄错。
上面的命令,月底就要检阅了,不说像老兵那样能打,但至少闻鼓而进,鸣金而止,左右变阵,令行禁止是必须掌握的。
不然这一个月集训练兵就失败了。
“依我看不如这样,在他们左腿绑块红布,让他们朝左转先动红布那条腿……”
“我看可行。”
“试试吧。”
打人的教官咕哝了一句。
过了片刻,试了这个方法后,果然成功率大为提高。
虽然还是有人出错,但是比之前已经好上不少。
这些新兵蛋子虽然分不清左右,但是对于先动缠了红布的腿,这么简单的指令,还是听得懂的。
如此,新兵训练的第一关才过。
过了这个不算什么,
每天还要花一个时辰练队列,
就拄着长矛长枪,一动不动站着。
这个举动令新兵们诧异不已,练枪练变阵大家都能理解,练站立……简直闻所未闻。
教官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这是天师指定的练兵之法。
从队列、军容,变阵,指令,器械,到内务,全都要整训。
一套套方法,把无数人朝同一个模板去塑造。
在这里,他们的行为举止,乃至思想,会越来越趋同。
规矩得好像流水线上的工艺品。
“但是总归有异类的。”
“总会有人不服,不甘心被改变。”
士兵丛中,突然有发生骚动,一伙同乡的年轻新兵突然鼓躁起来,集体脱离队伍,向校场外逃去。
“跑哇,咱们不要打仗,不要做炮灰!”
“逃出去才得活命,再这么练,会练死的!”
人都有羊群效应,一起吃苦训练还没什么,一但有人做示范,剩下的人立刻人心浮动,人人都起了逃跑之心。
“站住!”
“有胆敢做逃兵者,杀无赦!”
“不但自己会丢命,家族也会蒙羞,家里亲人,也将受到严厉惩罚!”
校场中的教官们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声,吓阻骚乱的新兵人群。
一名教官张弓搭箭,向着逃跑的那伙人一箭射去。
咻~
那支羽箭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然后噗的一声,没入逃兵中,最后一人的背心。
那人沉闷的扑倒在地。
但是其他人却没停,继续外逃。
轰隆隆~
一队黄甲骑兵突然从旁冲出,马上骑士厉喝道:“军法官在此,一次警告,新兵立刻归队,否则杀无赦。”
“二次警告。”
“三次警告,杀!”
杀气腾腾的骑兵如猛虎出笼,提高马速冲了上去。
马上骑士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只是将横刀斜搭在马背上。
急疾的奔马冲过人群,带起大蓬血雾。
然后就像割麦子一样,将那些逃兵劈倒在地。
骑兵冲到前方,重新兜了回来,马上骑士翻身下马,用横刀麻利的将那些逃兵的头颅割下,然后系于马鞍旁,飞驰而回。
是的,此时的冀州太平府,已经在内部大量装配马鞍,使骑兵成军的效率比过去高了十倍。
看着骑兵跑来,马鞍旁系着那一个个滴血的头颅。
不久前还是自己身边的人,甚至是自己的同乡,如今都变成一颗冰冷的头颅,脸上挂着临死前呲牙咧嘴的恐惧。
一些胆小的新兵,双腿战战,有些人已经忍不住蹲下大声呕吐起来。
风中,传来刺鼻的血腥味。
军法官骑在马上,冷冷的俯视这些新军,摘下马鞍旁的头颅扔在地上。
骨碌碌,
一颗西瓜大的头颅滚过,拖出一条淋漓的血线。
“你们都看好了,这里是军队,军法如山,任何人,胆敢犯法,必杀之。”
“这些逃兵,悬首示众,通报他们乡里,家人连座,每户夺田十亩,家中三族亲人,不得为官。”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