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寒墨似笑非笑的看着燕君离,“太子殿下,可曾后悔?”
“不,你走。”燕君离冷冷看着燕寒墨,也强压下心底里的疑惑,不管怎么样,他与燕寒墨从今天晚上开始,从此就是陌路,但此刻,他说过放他走,那就一定放他离开,他燕君离不后悔。
燕寒墨微微点头,“既然太子殿下不后悔,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就此拜别。”说完,他身形一起就越过众人,转眼便进了老太妃的寝房,无视里面的老太妃,轻轻抱起阮烟罗,“阿罗,我们走。”
上一次他可以带走阮烟罗,这一次也可以。
阮烟罗软软的靠在燕寒墨的怀里,轻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刚刚应该还是满身肃杀,此刻就是一片温情了,“好,我们走。”
轻轻的,低低柔柔的声音,透过屏风传递到了也跟进来的燕君离的耳中。
有一瞬间,他真想直接冲过去,直接把阮烟罗从燕寒墨的怀里抢到自己的怀里。
可当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虽然之前燕寒墨揶揄的叫他太子,但他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了。
燕勋没了,他就是新君。
从太子之位一下子而跃升为新君。
就算是为燕勋为母后,让他们九泉之下能够瞑目,这个新君他也一定要当上。
然后,从此以追杀燕寒墨为已任。
而阮烟罗,也从这一刻开始,他要彻底的把她摒除在心门之外。
阮烟罗懒懒的窝在燕寒墨的怀里,他的动作很轻,脚步也很轻,轻的,让她丝毫感觉不到颠簸,也能安心的靠在他的怀里,任由他移动她。
否则,换个人,她真担心自己的稳下来的胎儿就此失去。
出了屏风,迎面就是老太妃,她怔怔的站在那里,看到燕寒墨抱着她出来,突然间上前,“墨儿,别恨哀家,哀家也是不得已。”
燕寒墨脚步顿住,转身,轻轻放下了阮烟罗,“阿罗,一边等我。”
阮烟罗颤巍巍的站在燕寒墨的身侧,脸色更白的吓人。
倒是没想到燕寒墨居然会为了老太妃而放下她。
就见他撩起了衣袍,跪倒在地,不疾不徐连磕了三个响头,“老太妃可以让我生,也可以随时把我置于死地,这三个头,算是还报了你的养育之恩,从此,天高水长,你我再无瓜葛。”
“墨儿……”孙玉婉的唇颤了又颤,脚步不由自主的就移向了燕寒墨。
燕寒墨却已起身,再一次抱起了阮烟罗。
迎面,燕君离定定的看着他和阮烟罗,那视线,恨不得把他撕烂一样,可当目光落到阮烟罗的身上时,刹时温柔,“阿罗,从此保重。”
从此保重。
从此保重。
从此保重。
四个字,低低的回荡在阮烟罗的耳鼓里,如同擂鼓一般,擂着她的头重了起来。
与其说这是一种祝福,不如说这是一种告别。
仿若从此,他与她再也不会有坐下来以酒会友,把酒夜谈的时候了。
仿若从此,他与她再也不是朋友。
只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只为,他们中间多了一个燕寒墨。
他要燕寒墨死,她要燕寒墨生。
如果刚刚,不是她挺着孕妇的身份强行的出现,阻挡住了他和侍卫还有御林军的联手,只怕此时此刻燕寒墨已经命丧于此了。
他放过了燕寒墨,也是放过了她。
有些情,不是谁欠着谁,而是,总也无法放下,无法释怀。
哪怕明知道没有可能,却还是不敢放下。
他常问自己是不是傻,然后身体里就一直有一道声音在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他傻。
爱上阮烟罗,注定了他这一生的孤单。
哪怕娶了明茴芸,也依然改变不了他随时随地的感觉。
一个人的世界,其它所有的人不过是一个过客,一个点缀,明茴芸也亦是。
“保重。”阮烟罗点了点头,眸光掠过燕君离,仿佛掠过自己最珍爱的什么,直到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燕君离,那种说不出的哀凄的感觉,依然是那么的浓烈,浓裂的让她的身子更软,眼眸轻阖,再也不想睁开,至少暂时的,除了窝在燕寒墨的怀里,再没有任何能给她以安全感了。
保重。
保重。
保重。
无数个保重排山倒海般的打在燕君离的身上,他怔怔的看着燕寒墨和阮烟罗离开的方向。
所经,侍卫和御林军居然很神奇的整齐一致的给他们让开了一条通道,让燕寒墨足以抱着阮烟罗离开。
而燕君非,哪怕再想出手阻止燕寒墨离开,也不能够了。
他只能眼吧吧的看着燕寒墨就这样的抱着阮烟罗扬长而去。
“老十九,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一拳打在地上,燕君非恨极。
“皇上,臣拜见皇上。”顾承率先跪倒,拜见燕君离。
他这一带头,其它的朝臣和宫女太监还有侍卫和御林军,全都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至此,燕君离彻底的成为了大燕国的新君。
闭着眼睛的阮烟罗,听力尤其的好,那一声声的皇上刺着她的耳鼓,“阿墨,你恨吗?”
“你不能是一直都想是他吗,既然真的是他,那便如此也好。”燕寒墨低低的,语气平静的说到。
既然从来都未曾想过得到,所以,此刻便也不会有后悔的感觉。
倘若燕君离非要赶尽杀绝,或者,他真的不会放过燕君离,不会让燕君离登上大燕国的皇位。
可偏偏,燕君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是放过了他和阮烟罗。
这一放,让他再也没有了夺下他新君之位的念头了。
“阿墨,你怎么那么傻,你就不该入宫。”
“呵,傻的是你,你就不该出现。”否则,也不会动了胎气了。
“燕寒墨,你不知好歹。”阮烟罗有气无力的说到。
“你有见到那些侍卫和御林军动手了?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傻。”
阮烟罗倏的瞠目,“所以,由头至尾,你一点都没害怕过担心过?燕寒儒的那些人里,早就混进了你的人?”
“自然,不然本王也不会入宫,我燕寒墨,从来都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所以,由头至尾,都是她在自作多情,多此一举了。
阮烟罗一张嘴,就咬住了燕寒墨的手臂。
现在,都不用问了,也许这男人早就知道她来了。
知道她带着他的暗卫来了。
所以,他驰援的人有很多很多。
刚刚在场的那些人,几乎每个人都有可能。
她虽然没有力气,可是这一咬还是下了重口的。
谁让他明知道自己无事,还把她给诳出来了。
可也不对哟,他也没诳她,是她自己沉不住气的心甘情愿的出手的。
燕寒墨一张脸完全的黑了。
不过,与阮烟罗的这一咬没什么关系。
她咬他的这一下,就象是挠痒痒的感觉。
他脸黑完全是因为阮烟罗的出现,又一次的证明了燕君离对阮烟罗还是余情未了。
自己的女人被旁的男人惦记着,虽然证明自己女人有魅力,可同时,他就有种被绿了的感觉。
哪怕阮烟罗的心里只有他,他还是别扭,还是一路黑脸。
结果就是阮烟罗咬得腮帮子都酸了,燕寒墨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至于他的黑脸,她一点也看不着。
不过,他全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她却是深深的感受到了。
也不知道这男人在别扭什么。
阮烟罗无聊的松开了贝齿,正想说话,视线里一支箭“嗖”的射了过来,“小心。”
哪怕是两个人还别扭着,可此时此刻看到有箭射向他,她也绝对是条件反射的提醒燕寒墨。
不止是因为她在他怀里,她的生与死与他连系在一起,更主要的是那种已经融到了骨血里的夫妻一体的情结。
燕寒墨身形一起,不过手上的动作丝毫不乱,依然稳稳的抱着阮烟罗。
把有流产迹象的她直接带走,本来就是冒险。
所以,每一步每一行,都要小心翼翼。
冷箭就从耳边穿过,只差一点点就射中他的胸口了。
然后,他受伤了事小,阮烟罗一定跟着遭殃。
不得不说,这暗中偷袭的人要的就是一箭双雕,要置他们夫妻二人与死地。
燕寒墨冷冷望着那个方向,并没有起身去抓对方,而是单手抱着阮烟罗,单手抬手示意了一个动作。
等阮烟罗看到身后暗卫飞掠而向那个射箭的方向时,才反应过来她来时还带着暗卫呢。
被燕寒墨这一抱,她几乎都给忘记了。
有他们在,就算燕寒墨不避,那几个暗卫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燕寒墨和她遇到危险的。
夜风温柔。
几个人影从眼前掠过。
全都是阮烟罗熟悉的人影。
那是她带进来的燕寒墨的暗卫。
不过是转眼间,几个人掠过去,又掠了回来。
一个黑影被掷在了燕寒墨的面前,“属于无能,冲过去的时候,这人已经自尽了。”
燕寒墨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死尸,“死人也会说话的,带回去。”
“是,王爷。”一个暗卫背起那具死尸,一行人重新又行在黑暗的夜色中,直奔墨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