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池晚上本来要去看他的小丫头，结果秦老爷子一个电话，他被召回了秦家老宅。
陆家垮了，可以想象秦老太太的表情是多么地穷凶极恶，看秦墨池的眼神恨不能把他撕了。
鉴于秦墨池在陆家发生状况时的无作为，她是极度不满的。
连带的，对陆瑜也不满。
在秦老太太看来，如果秦墨池肯帮忙，许东许南就不会被江家和警方抓住，也就不会有后面一系列的破事。
她的宝贝外孙也就不用离家出走。
秦素也就不用被逼得去了S市。
至于陆宏昌的死活，不好意思，完全不在她的考虑中。
只是她似乎忘了，陆家搞成如今这个模样，可全是她亲生女儿的杰作。
“阿瑜，你还住在月亮湾吗？”
陆瑜点点头：“是的，下个月我要去B市筹备展览，住在那边方便一些。”
秦老太一下子掉下脸子：“现在陆家就陆升看着，没有主人守着怎么行？等景庭回来，陆家的宅子指不定被糟蹋成什么样子。”
她这完全是借题发挥。
陆瑜垂下眼睑，不再搭话。
秦老爷子啪的一声拍下筷子：“你给我闭嘴。”
说完看了看空着的陆家三口的席位，老爷子的目光黯淡下来。
秦家的餐桌，从来就没整齐过。
他已经老了。
只求晚景不要太过凄凉。
这是这唯一的愿望，似乎也注定落空。
环视一圈这些后人，老爷子叹了口气。
张慧和秦牧依旧置身事外。
飒和秦野这会儿没有拍手叫好就是看在老爷子的面上了。
二儿子秦振业，明知道陆家出了事，自始至终也都没有过问过哪怕一次。
豪门无亲情，真是不假。
而秦墨池和陆瑜……
秦墨池体贴地帮陆瑜盛了一碗汤，陆瑜抿唇道谢。
看着相敬如宾，其实离“相敬如冰”也不远了。
饭后，秦老爷子把秦墨池叫进了书房。
“听说向家的丫头怀孕了？”
秦墨池看着老爷子，“是，已经十五周了。”
“你的？”
“是！”
“那陆瑜怎么办？”
“那是我跟陆瑜的事。”秦墨池依旧是这句话。
老爷子看了秦墨池半晌，转身从博古架的抽屉里拿出一只漆黑的盒子。
打开，黄色的绒布上躺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羊脂玉。
雕刻成龙形，一看就是好东西。
“这东西还是当年我从老江（江晋安他爹）手里抢来的，那时弟妹和你妈前后怀孕，老江不知道从哪搞了这么个东西，跟我显摆说谁要生儿子就送谁。
你先出生，这玉佩就给了我，后来弟妹生了谨言，老江差点找我要回去呢。
可惜，当时我没来得及把它给你。”
不是没来得及，恐怕是不方便吧？
秦墨池看着手中的玉佩，冷冷地勾了勾唇。
秦老爷子说：“把它给小丫头吧，还有，王芳不知道小丫头怀孕的事，能瞒着就先瞒着。”
他知道陆家搞成这样是江家一手促成，但是，老爷子对江晋安和江谨言没有半句怨言。
秦素做的孽，得她自己受。
他是不会插手的。
秦墨池也跟江家闹翻了，孙子能不能认，还得看秦墨池的本事，老爷子也不希望这个时候王芳出来坏事。
从秦家老宅出来，秦默池送陆瑜去了她的工作室。
“不介意的话，进来坐一会儿吧。”陆瑜打开门，对身后的男人说。
齐非见此，立刻识趣地开车走了。
这还是秦默池第一次进陆瑜的工作室，以前，他总是送到门口。
工作室上下两层，有很多工作人员正在工作，一个个不管男女都穿着围裙，手里不是拿着雕刻刀就是在捏泥块。
大厅里摆了许多半成品，大多是半身人像。
“有点乱，去我的办公室吧。”陆瑜走在前面带路。
她穿着亚麻质地的长裙，上身是T恤加半袖的开衫，开衫也是亚麻质地的，让她看起来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文艺气息。
她已经三十三岁了，看着最多二十五六。
是一个相当漂亮且理性的女人。
曾经的秦默池，一度十分迷恋她这份理性。
当然，他也曾痛恨过她这种理性。
十一年前，她走得那般决绝，为了她的理想，很干脆的跟着一位名师一去不回。
离开，就不要回来。
这是当年秦默池对陆瑜说的。
陆瑜也一直记得这句话。
所以，就算这一次回来，她从未提过和好的事。
秦默池也没提过。
哪怕他们的关系被外界猜测过来猜测过去，当事人从未表明过什么。
陆瑜为秦默池煮了咖啡。
咖啡煮好之前，房间里就只剩磨豆子的声音，然后就是咖啡壶发出的动静。
陆瑜有条不紊的洗杯子，倒咖啡，当两杯咖啡摆在茶几上，她笑了一下。
“我们之间也只剩相顾无言了。”她说，脸上的落寞很浅淡。
这么多年，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不少，但是她的心里，也只一个秦默池留下过痕迹。
但是秦默池呢？
她已经不肯定了。
他应该是恨她的。
但是他说早就过去了。
她知道，过去的不仅仅是她的离开，还有他们曾经的爱情。
“有事？”秦默池看着陆瑜，面色如水。
“B市的展览结束后，我打算就在那边定居。”
秦默池眼中划过一抹诧异：“为什么？”
“有一个不错的合作项目，这些事我处理得来，你不用担心。并且，我老师就在那边定居，她年纪大了，没有儿女，我是她最喜爱的弟子。”
理由很充分，就像十一年前一样，她的话总是让人无从反驳。
只是如今的秦默池心里早已平静如镜。
“有什么需要就给我电话。”他说。
“阿池……”
“……”秦默池看着她，等她开口。
“那些事，你已经想起来了吧！”
“……”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向小姐那里，你还是早点告诉她比较好，你为她做了那么多，却让她误会至深……女人的心并没有你们想得那么辽阔，有时她们只是希望爱的人在身边，如此而已。”
秦默池紧紧地看着对面的陆瑜。
他想当年陆瑜的离开也许并不完全是陆瑜的错。
只是，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他现在心里的女人，只有那个小丫头。
“我的女人，我会护着，宠着，爱着！”秦默池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陆瑜有微微的失神。
他的女人！
他说他爱她，护她，宠她！
她以为，这个男人永远不会说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