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老太太,小柳氏回到前厅,所有人都看向她。
今儿这事,谁都没料到,自然谁都没防备,小柳氏阅历尚浅,不敢随意出声当这个一言堂,只能同婆婆商量,“母亲,要不我安排诸位夫人去梅园听戏赏花吧?”
老太太不在,苏仪是最有资格说话的人。
她垂了垂眼睫,“去听戏赏花倒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宋夫人的事没闹明白就把人遣散,是否不太妥当?现如今有一大部分人都认为她是个生父不详的私生女,这种话若是传了出去,对宋夫人造成的影响,谁来承担?”
小柳氏一怔,抿着嘴看向温婉。
温婉没理会小柳氏的目光,只看向堂中站着的那几人,问:“你们该说的都说完了吗?”
“这……”孟氏几个没了主意,只能眼巴巴瞅着苗氏。
苗氏咬牙切齿地瞪向温婉,她没想到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温氏还是不慌不忙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当年宁州地动,她和男人只顾着往外逃,没把婆婆救出来,后来在官府的帮扶之下重新建了房子,还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男人又见天往赌坊跑,想一夜暴富想到发疯,结果把家里输了个底儿掉,没钱就借,债务越累越多,要债的人凶神恶煞地上门来,扬言说再还不上钱,就卸了她男人一条胳膊。
她男人吓坏了,情急之下想到来京城投靠当上官老爷的宋巍。
于是两口子简单收拾收拾东西,连夜就赶路上了京,原以为宋家人能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多少救济点儿,哪曾想她男人刚来第一天就被宋元宝这个亲外甥打得满身是伤,这还不算,宋巍事后竟然安排人绑了她男人,把他扔在破屋子里折磨得半死不活。
要不是有人给她指点迷津,她到现在都还没机会见到温氏。
看着温婉那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苗氏脸上颜色更是黑得可怕。
她就没见过心思这么阴暗的人,你不帮就算了,还倒打一耙将人弄个半死,难怪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私生女,小小年纪心毒成这样,也不怕将来不得好死!
今日之事来得太过突然,温婉只能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其实她内心早就不平静了。
抬了抬眼,温婉道:“不管你们说的是真是假,但既然都说出来了,那我这个当事人就有反驳的权利。”
不等苗氏开口,她继续道:“有几个问题,我想确认一下。”
苗氏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还没等她多想,就听得温婉的声音传来,“你先前哭跪在我面前,目的是为何?”
苗氏清声道:“自然是为了救我男人。”
“那你为何不继续求我?”
温婉目光清亮,一双眸子好似能直击人心底,看得苗氏心里直突突。
“还是说,你觉得当众揭我的短就能逼得我向你低头主动放了你男人?”
苗氏一怔,但仍旧没吭声。
“第二个问题,如今大雪天气,从宁州来京城,少说也得个把月,也就是说,你身后的这几个证人都是很早之前就到的京城,那么请问,你是不是未卜先知,一早就知道自己男人来京城会要不到钱会被绑架,所以上京的时候就做了两手准备?”
感觉到周围有很多人看向自己,苗氏再一次被噎得说不出话。
“最后一个问题,今日是国公寿宴,国公府前后门都有人把守,府中下人不可随意进出,宾客须得递了帖子才能入内,也就是说,普通人要想混进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那么,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是跟着我蒙混入府,还是今日之前就已经待在国公府内,为的就是等着今日站出来指控我?”
温婉一席话掷地有声,说完后,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她不吭声的时候,大家的侧重点都在“身世”上。
如今她一说,众人不由得开始反思。
今日的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苗氏本不是陆家人,也不是陆家客人,却无端出现在了国公府,一上来就揪着温婉不放,说温婉绑架殴打她男人。
紧跟着,她男人也不救了,东拉西扯扯出前长公主,扯出温婉的身世。
便好似救她男人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抖出温婉的隐私。
最让人觉得神奇的是,她说有证人,出去一刻钟都不到就把证人给带来,而这些人都是宁州人氏,别说一刻钟,一天,甚至是十天都不可能从宁州赶到京城,然而她们就是出现了,不仅出现,还每个人准备了一段说辞。
巧!实在太巧!
种种巧合加在一块,就成了蓄意,成了处心积虑。
既然是处心积虑,那么先前说温婉身世的那些话,就有污蔑栽赃的嫌疑。
苗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眉头紧紧皱着,“怎么,宋夫人是在怀疑我污蔑你?”
温婉笑了,“在场的所有人都能证明,我问你的那些话里面,没有一个字是说你污蔑我的。”
“就是就是!”小柳氏被苗氏烦得不行,冷嗤道:“准许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往人头上扣屎盆子,还不准人问你两句不成?宋夫人说的三个问题,你速速回答,答不上来便是心虚,有鬼!”
“什么心虚,我说的可都是实话!”苗氏怒道:“要说心虚,宋夫人比我心虚才对,否则你为什么不敢正面谈论前长公主,为什么不敢承认你娘就是前长公主,反而要问一堆无关紧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