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当值的小太监直接吓傻了,圆脸太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脸色白的不像话,“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三宝公公关上格子,“看来你们净事房有内贼。”
“什么内贼?”圆脸太监慌得不行,见三宝公公要走,忙一把抱住他的腿,“爷爷,您可得为我二人作证啊,东西不是我们偷的,跟我们俩无关。”
“行了,撒手!”
三宝公公轻轻踢了踢。
“那……那这些东西去哪儿了?”圆脸太监一面撒开手,一面问,他其实想说的是,谁会这么恶心,别的不偷,偷太监的东西。
“去哪儿了,问你们海公公去。”
三宝公公说完,甩着拂尘走了,只留下两名小太监面面相觑。
回到东宫的时候,赵熙还没安寝,问他查得如何了。
三宝公公如实道:“殿下,奴才从那几个太监口中得知,有人去净事房拿了他们的宝贝作为威胁,奴才便跑了趟净事房,事实也确实如此,那几人的东西都不见了。”
“谁人拿走的?”
三宝公公道:“很明显,若不是经了海公公的同意,没人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东西拿走而不被察觉,但其实换个角度想,若只是为了威胁他们几个,又何须将东西偷出来,只要另外寻个地方藏着,绝对能让那几个老太监方寸大乱,他们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如今最牵挂惦念的,莫过于死后能有个全尸,有人拿这个作为威胁,他们自然什么都能答应。”
赵熙道:“就算你的推断没错,那么,净事房的海公公为什么要害挽秋?”
三宝公公羞愧道:“奴才会尽快查清楚的。”
“除非,除非凶手跟海公公关系匪浅,买通了海公公。”三宝公公推测着,忽然眼神一亮,“肯定是这样,奴才知道怎么查了。”
——
次日一早,宋元宝吃了早饭就入皇城直奔东宫,听了三宝公公的查案进度,他眉头皱了皱,“这么下去,进度太慢了,我跟你一块儿查。”
三宝公公不赞同,“此事处处透着蹊跷,宋少爷能摘出去就尽量躲远些,没的染了一身腥。”
宋元宝冷笑,“我昨天抱着挽秋出来的时候,身上染的血难道还不够腥?”
三宝公公一噎。
宋元宝转而看向赵熙,“相信殿下跟我一样,不仅想查出真相还挽秋一个公道,也想借机整治整治宫中这种见不得人的风气,否则这群阉人将来得上天。”
话完,意识到什么,他忙咳了两声,“当然了,三宝公公除外,你是个正直善良又可爱的小太监,跟那群乌合之众不一样。”
三宝公公看着他,有些哭笑不得。
——
整件案子里,谷雨的嫌疑最大,可到目前为止,竟然找不到任何对她不利的证据。
太子要顾虑她是皇后的人,没证据不能随便审问,三宝公公也有同样的顾虑。
宋元宝就不一样了,他平时就是个泼皮,耍起无赖来连自己都怕的那种,在承明殿吃了几块点心,他晃悠着去了西跨院。
东宫管着各项事务的宫人太监们排着队在外面站着,要跟谷雨汇报事情,然后取对牌的取对牌,领银子的领银子。
宋元宝的突然到来,惊了众人一跳。
谷雨更是皱眉看着他,“宋少爷怎么来了?”
“叫我公子。”宋元宝往谷雨旁边一坐,二郎腿一翘,冲她直挑眉,“皇上御封的。”
于是谷雨不得不僵硬着改口,“公子今儿怎么有兴致来我这小院里闲逛了?”
“闲着无聊,来找你玩儿呗。”宋元宝一面说,一面翻她摞在桌上的账本看。
谷雨忙抢过去,“这您可看不懂,您该看的呀,是四书五经。”
“我看不懂,姑姑多教教不就懂了?”宋元宝又把账册从她手里抢回来,随意翻了翻,上面就是些采买记录,是宋元宝平时看了能打瞌睡的那种,一串串物件名儿和价目让人觉得枯燥无味。
谷雨实在不懂这小子突然到访的目的,出言赶他吧,他一来就自报是皇上御封的公子,要不赶他走,自己今儿还做不做事了?
正想着,宋元宝的声音就从旁边传来,“这么多人站在外头呢,姑姑怎么停下了?天儿冷,别冻着那几个如花似玉的姐姐,冻坏了脸,可就不好看了。”
谷雨嘴角抽了抽,只得暂时无视宋元宝的存在,让外面的人继续进来回话。
第一个进来的是花匠,他禀说马上开春了,东宫园子里打算种些应季的花,要支取一笔银子。
宋元宝便道:“种花好啊,给姑姑院里也种几株。”
谷雨说:“我院里已经有花了,不需要。”
“不种花,那种草啊!”宋元宝笑呵呵地看着她,“姑姑觉得,剑草如何?”
谷雨脸一黑。
宋元宝仿佛没看到她的反应,继续说:“你还别嫌弃它小时候没看头,一旦长成,那就跟一个盆子里长了几十把剑似的,那叫一个壮观。哦对了,剑草还能治病,像什么健忘啊,脑子不够用啊,气闭耳聋,心胸烦闷,它都能治好,姑姑每天为东宫忙上忙下,难免落下一身的病,就更需要它了,哎,那个谁,你种花的时候,记得往姑姑院里种剑草,种它个十盆八盆的,对姑姑有好处。”
拐着弯的骂人能骂成这样,也真是没谁了。
外面听懂的宫人太监想笑不敢笑,一个个憋得脸色涨红。
一来就“贱”字不离口,谷雨快被他气了个半死,可她如今管着东宫下人和庶务,要是动了肝火,难免让底下人觉得自己不稳重,既失了分寸,也丢了面子。
深吸口气,谷雨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我才二十有余,哪来的一身病,公子可别是喝多了酒,跑我这儿说胡话来了吧?”
“二十多多少?”宋元宝一本正经道,“这个姑姑可得说清楚,二十多一岁也是多,多个七八岁也是多,可这多一岁和多七八岁,那就完全是两码事儿了。”
谷雨本是无意中提及年龄,不曾想竟然被宋元宝将了一军,她气得嘴皮子都在颤抖,“公子知书达理,想必也明白,随便问姑娘家年龄是不礼貌的。”
“不嘛不嘛!”宋元宝扔了手中账册,抱着她的胳膊撒娇,“人家是小辈,你是姑姑,我问你,那不叫冒犯,而是虚心请教,你不告诉我,就是欺负小孩儿。”
谷雨:“……”
“姑姑……”宋元宝一双好奇的眼睛眨啊眨。
这是个擅长装乖卖萌糊弄女人的人,撒起娇来,连谷雨都有些招架不住,她甩开他的手,“别闹了,这么多人等着我理事呢,你要是再胡闹,我可告诉殿下了,让他把你轰出去。”
宋元宝噘了噘嘴,“我又不是头一次被他轰出去,多轰几次就习惯了。”
谷雨无语地看着他。
宋元宝伸手直打呵欠,“姑姑,我困了,想去你房里睡会儿。”
“胡闹!”谷雨皱眉道:“你怎么能进姑娘家的闺房?”
宋元宝哼了哼,“我嘉姑姑才十七岁,我以前去他们家,困了她都能让我去她房里睡,怎么到了你这儿就不成?难道你房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谷雨真要被他给烦死了,“好了好了,钥匙给你,去去去,别妨碍我做事。”
拿到钥匙,宋元宝嘻嘻笑了两声,“谢谢姑姑。”
然后就一路踢踢踏踏地去了谷雨的房间。
还别说,虽然比东跨院那几位年长了八九岁,她房间的布置却还跟个小姑娘似的,哪哪都是粉粉嫩嫩的。
里间的三足几上,放着个瑞兽香炉,里面点了香,味道十分浓郁,宋元宝险些被熏跑,他皱皱鼻子,趁着谷雨还没过来,四下翻找了一通,几乎把整个房间都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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