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暖吸吸鼻子,“那你快挽留。”
进宝:“……那什么,其实我挺舍不得你的,别走了,成不成?”
阿暖瞬间破涕为笑,一把抱住他,声音更软更糯,“进宝哥哥,我会想你的。”
进宝:“……”
一屋子的下人简直没眼看。
玲珑嘴角直抽,望向温婉,“夫人,这……”
温婉不以为意,“巴掌大的娃娃,懂什么?不过是平日里在一块儿玩得多,如今要走有些舍不得罢了,都还是孩子,不必放在心上。”
玲珑叹气:“不管如何,这事儿可不能让苏夫人知道。”
苏夫人这段日子正跟自家夫人闹别扭呢,今儿不出面就是最好的证明,要让她得知阿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抱进宝,非得跟自家夫人急眼不可。
进宝还是头一次被比自己小的女孩儿抱,他脊背有些僵硬,化身为木头人好一会儿才不自在地说道:“你、你松松,我有点透不过气了。”
阿暖闻言,咯咯笑着松开了他,精致粉嫩的面颊上,梨涡浅浅。
阿木尔见状,也迈着小短腿跑到进宝面前,张开小胖胳膊要抱抱。
阿暖都抱了,没有拒绝阿木尔的道理,进宝只得象征性地抱了抱阿木尔,然后松开小家伙。
温婉招手,让阿暖到自己旁边坐,笑着问她,“你娘亲在干嘛?”
阿暖如实回答,“娘亲正在库房里搬东西。”
温婉恍然,苏家迁往西疆的日程紧张,林潇月此时大概忙得脚不沾地。
她喟叹一声。
若是以往,自己还能去搭把手,如今林潇月还在气头上,去了只会让她更火大,只能这么着了。
阿暖看了看温婉,忽然问:“婉姨,你会来西疆看我们吗?”
温婉几乎没有犹豫,点头道:“会。”
西疆太远,温婉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去,但阿暖要走了,不管是善意的谎言也好,真的骗她也罢,这种时候都不能让孩子失望,所以她目光含笑道:“等你长大,婉姨就抽空来看你,好不好?”
“好~”
温婉看得出,阿暖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小丫头,先前进宝不挽留她,她也只是红了眼眶,没有当即哭着跑出去。
后来进宝明显撒谎骗她,她也高兴得满心欢喜。
这孩子,温婉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可惜,等去了西疆就再也见不着了。
在宋家待了不到一个时辰,苏擎就提出告辞。
宋巍让人去后院把阿暖和阿木尔接出来,又亲自把苏擎送到东角门。
趁着那俩孩子还没出来,宋巍问了一句,“七爷此前一直在北疆军营打仗,想必对于主帅的状况一清二楚,我岳父他,可还安好?”
苏擎眼眸微闪,对着宋巍一笑,“抱歉,军中机密,请恕我无可奉告。”
宋巍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本身也没抱多大的希望。
这件事,显然是赵熙吩咐了隐瞒下来的,他从赵熙那儿没撬出什么来,让卫骞他们探,也探不到军营里的具体情况。
可他们越是捂得严实,越让宋巍觉得真出了大事,岳父一定出事了。
否则,赵熙为何下了这么严密的禁令,一点消息都透不出来?
……
林潇月带着下人奴仆收拾东西准备搬迁的这三天,看似平静,实则暗涛汹涌。
赵熙先是安排了皇室隐卫埋伏在苏擎夫妻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北燕鱼儿上钩,之后又传密令给天鹰卫,务必要盯紧北燕皇都里面的状况,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必须第一时间传信回楚国京城。
最后,明面上安排了五百缇骑护送。
缇骑是锦衣卫从属里最强悍的军队,一水儿的红色飞鱼服,在楚国,坊间有“缇骑出动天下惊”的说法,可见这支皇帝亲军在坊间的威势非同一般。
然而,坊间百姓只知缇骑,却不知隐卫。
皇室隐卫,是比缇骑还要神秘而强大的存在。
皇家培养隐卫,是因为很多事情不方便在明面上做,而你身为帝王,又不能让人知道你做了,所以就有了隐卫的存在。
赵熙刚登基,看似一切都被先帝安排得妥妥帖帖,实则他年少,根基不稳,这种时候最需要一场胜仗来稳固地位。
因此这次以阿木尔为诱饵,引出北燕暗探将其一网打尽,赵熙势在必行。
缇骑为第一重阻碍,皇室暗卫为第二重。
倘若北燕暗探能冲破第二重阻碍,还有第三重天鹰卫等着,只要他们敢现身,便是送人头的下场。
……
苏擎知道这次出行凶险万分,之前面圣的时候已经跟宣景帝谈了条件,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他的家人都不能少一根汗毛。
这些事,苏擎没跟林潇月说。
一则,他不想让妻子知道太多而卷入纷争。
二则,宣景帝已经答应过会护他家人周全,他便没必要再告知妻子让她跟着提心吊胆。
眼下,林潇月已经带着两个孩子和金枝金环上了马车,苏擎翻身上马,从车窗里看到妻子的笑颜,他唇角往上提了提,吩咐车夫,“启程。”
没了兵权,苏擎不再是左军都督,如今的身份是西疆辅臣,护送西疆王回家,一路上走的官道,夜间宿在驿站。
赵熙曾经让隐卫去西疆办过一件事,那就是告诉大族长,北燕皇贵妃不惜牺牲九黎全族人的性命,想夺回天选之子以颠覆北燕政权,大族长知道以后十分生气,等北燕皇贵妃让暗探联系他们,请族人帮忙夺回天选之子的时候,大族长直接拒绝了,如今所有人都在迫切地等着转世王回归。
九黎民心被楚国控制,北燕皇贵妃只能出动自己埋在楚国的暗探中途劫人。
因此苏擎他们宿在驿站的第一天,就遭到了北燕暗探的偷袭,不过目前出来的都是虾兵蟹将,连缇骑这一关都没过就被斩杀得干干净净。
林潇月坐在屋里陪着两个孩子用饭,隐约间听到有打斗声,很快又有血腥味传来,她看向对面的苏擎,面色紧张地问,“外面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苏擎神色极淡,“快吃饭吧!”
林潇月不放心,站起身推开门去看,外面果然什么都没有。
缇骑动作迅速,从杀人到收尸再到清理现场,还不到一盏茶的工夫。
“奇怪了,我明明听到有打斗声,怎么会没有呢?”林潇月十分纳闷。
回来时,苏擎告诉她,可能是这些天忙着搬迁的事,她太累了,出现幻觉,让她吃了饭就好好休息。
林潇月也没多想,用完饭,给两个孩子洗了澡换上干净的绸衣绸裤就带着他们睡了。
苏擎睡在外间的小榻上,以便随时能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虽然宣景帝跟他说了暗探们要想接近阿木尔,需得冲破三重阻碍,甚至于最后一重,比北燕的螭龙卫还可怕。
苏擎不知道那最后一重阻碍到底是怎样的存在,皇室又是何时拥有这样的一支让人心惊的顶级隐卫,他只是出于本能地不放心,因此哪怕是睡觉,也只敢浅眠,怕沉睡过去会真出事。
然而一连数日,外面那听似细微实则凶险而利落的打斗声都告诉他,宣景帝说的是事实,那些探子们,接近不了阿木尔,反倒是被血洗了一路。
林潇月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她会管家,在数字方面尤其敏感。
这天出发的时候,她跟苏擎说:“七爷,我总感觉护送我们的缇骑少了几个,上哪儿去了?”
五百人的队伍她都能察觉出来少了几个,苏擎暗暗失笑,想着老是这么瞒着也不是事儿,就说:“咱们这么大的出行队伍,一路上必定会有人起心思,缇骑在跟对方交手的过程中,难免有伤亡。”
林潇月被这话吓到,“他们该不会是奔着阿木尔来的吧?”
苏擎眼眸微动,随即安抚道:“不管为了谁而来,陛下都已经做了全面的准备,没人能接近我们,无需担心。”
……
就在苏擎一家战战兢兢前往西疆的时候,京城里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