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溪镇的医院,尤其是武道大会举办的这阵子。医院里的医生,基本上都是药神谷的人在坐镇。
药神谷是一个很庞大的门派,以制药炼药为生,习武也修炼道法。
这个门派以前叫神农谷,后来才改名的药神谷。谷内的人,基本上都会医术,哪怕是谷内弟子的亲属,医术兴许都比外面的庸医强。
每一届的武道大会举办,举办方都会请药神谷的人来。因为比武的时候,难免出现伤亡,而这个时候,药神谷的人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有他们的医术和丹药,伤者的伤势会痊愈得很快。
当然,人家也不是白干活。伤势好得快不快,取决于钱给得多不多。
王越被李判打得差点生活不能自理,而易风出趟远门,只备了些普通的伤药,所以还是得要药神谷的人出手。
给王越治疗伤势就花了二十万,仅仅是两颗丹药,再加接骨。
不过这二十万花得也值,当天晚上,易风和冯小芸就接王越回大宅院了。
吃晚饭的时候,王越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易风给他送饭他也没吃。
天黑,夜深人静的时候,王越独自一人坐在后花园的草地里。双手插在泥土里,浑身都在发抖。
他泪流满面,不知是因为悲伤还是愤怒,面部都有些扭曲起来。
被同一个人欺骗两次,耍了两次,可能任谁都难以释怀。
最重要的是,第二次他竟然比第一次还要相信那个女人。尤其是最后那个吻,最后那一句话:
“如果有人指引我走向阳光,兴许我会放弃黑暗。”
王越真的就信了,现在想想,原来从头到尾,他都是个傻逼。是一个自作多情的傻逼,被人耍得团团转的傻逼!
这一次,心使差点要了他的命。
“什么他妈的阳光,他妈的黑暗,哈哈哈!”
“我他妈就这么好骗吗!”
王越大笑了起来,双手把地面生生挖出两个大坑。他眼泪鼻涕横流,宛如一个疯子。
没一会儿,身后响起了脚步声。王越赶紧擦干眼泪,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安静地坐在那里。
“我都听见了,还装。”易风走到王越旁边站定,负手说道。
王越侧过身,背对着易风,没有说话。
“昨晚,你去见心使了吧?”易风不紧不慢地说道。
王越身体一颤,连忙掩饰道:“没,没有。”
易风闻言,轻笑了声,淡淡道:
“没有?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中毒的?”
“今天药神谷的人,给你治疗伤势的时候,在你的体内检测到了一种毒素。这种毒素对身体并无伤害,但可以麻痹人的大脑和神经。当时你原本已经快赢了,却被打成这样,就是因为中了毒。”
“你说,我们一直待在一起。不是她下的,难道是我给你下的?”
王越没有说话,哑然无语。
“你也不用装了,其实昨晚我跟踪你了,你跟心使见面的时候,我就在附近躲着。”易风又道。
王越终于转过头来,不可思议地望着易风。
“你别这么看着我,是,我偷窥,有点不道德。”易风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说道:“可正吃着饭,你突然跑出去,我肯定有所怀疑。”
“我躲那儿从头看到尾,原本我想跟她算算上一次的账。但看你那样子,就知道你从来都没有放下过她,我就躲那儿没动。”
“说实话,就她那演技,我都以为她要改邪归正了。我更没想到,她会给你下毒。”
易风顿了顿,叹气道:
“我也不是来责怪你,就是想告诉你。她的错,你没必要去折磨你自己。”
王越听完,苦笑道:
“如果我不犯贱,怎么会让她得逞。明明已经上过一次当了,我还是不长记性。这次武道大会的比武,是因为我的大意才会输的。”
“是我活该,我无能。风哥,我辜负了你的期望!”
说完,他又抽泣了起来。
易风蹲下来坐在地上,望着他,说道:
“其实这次要你来代替我参加这个比武,我压根就不是要你来争这个第一的。”
“我的本意,只是想让你历练历练,看看人心险恶,看看一山更有一山高。就算你没被下毒,你今天赢了,但在最后一轮,你也肯定会输的。你拿不到第一,是注定的事。”
王越抬起头来,惊愕地问道:“为什么?”
易风道:“今天这场比斗,你就已经很吃力了,哪怕你有三分神指傍身。而明天还有一场,后天还有一场,你都撑不过去。”
“这一个月我让你在山上自己训练,还给你牵来一头老虎,让你有危机感。你倒好,你把虎哥收买了,你没有按照我的要求去训练,你在山上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想你的梦中情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王越脸一红,心虚又忏愧地垂下了脑袋。
易风说的,全都没错。
“我不要你成为天下第一,也不要你成为武林高手。我只是要你在修行当中,领悟一些道理,锤炼你自己的意志。”
“你是男子汉,将来还要面对很多事情。一点感情上的挫折就把你难住了,以后遇到大事,你是不是要龟缩起来当缩头乌龟了?”
易风望着他,苦口婆心地说道。
王越垂着脑袋,仿佛正在接受长辈教育的孩子一般。
他声音嘶哑地说道:
“或许我一直以来就是个软蛋,把什么都想得太美好。一旦面对残酷的一面,随时都会崩溃。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是个怂货。以前被人践踏,现在还是被人践踏,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易风摇头道:
“你错了,在爱情里面,没有谁践踏谁,只有愿不愿意。但每一个对感情认真的人,都不是失去尊严的人。悠悠五千年,爱情从来都是一个美好的词汇。”
“追求美好的人,又怎么会没有尊严。”
王越苦笑道:“可是我越是想抓住美好的东西,它就离我越远,有时候抓住了,却是满手的鲜血。”
易风闻言,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淡淡一笑道:
“在爱情里面,通常有这样一类人群。他们烟酒不沾,性情温和,对人真诚,对感情专一。对喜欢的人,东西南北都顺路,春夏秋冬都有空。”
“他们对自己爱的人,可以付出一切。但是这类人,往往最不被人珍惜。”
“久而久之,他们就变成了人们口中的渣男。”
说着,易风又蹲下来望着王越,嘿嘿一笑道:
“你要不要试着去当一下渣男,左拥右抱,不用害怕孤独,不用害怕有人离开。离开了一位,还有下一位在你身边,她们总能抚平你心中的伤痕。”
王越愣了愣,断然摇头:
“这是对爱情的亵渎,我不相信,这样就真能找到真爱。”
易风道:
“你说得对,成了渣男的人,已经找不回他最初想要的那份美好了。”
“而那些认真的人,虽然会遇到不珍惜他们的人。但路还长,时间还早。老天爷,不会辜负他们的。”
“你要相信,你总会找到那个珍惜你的人。”
王越望着易风,认真地问道:
“真的吗?”
易风掏出一张纸巾,晃了晃,点头道:
“真的,信我没错。我活了这么多年,拉过的屎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
一家小旅馆,其中一间房间里。
李判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身上满是伤痕。不仅外伤严重,内伤也严重,骨头都断了好几根。
这伤势,是冯小芸给他打出来的。
“心使,快把药给我涂上,再帮我接下骨头。那死老娘们儿,真的太邪门了,她居然会我的独门绝技。回头一定要让洪老大好好查查这个女人。”
李判倒吸着凉气,艰难地对心使说道。
心使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突然抽出了刀子。
寒光一闪,李判顿时变了脸色,他惊恐地望着心使,颤声道:
“你想干什么?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夺不到天下第一刀,我们回去都要死。现在你还想内讧,你疯了?”
心使面如寒霜,眼中透着杀气,她咬牙切齿地望着李判,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为什么!要把他伤得那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