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封谨一听便恍然大悟,发卖会上的那块龙晶当中,却是蕴藏了一名强大的妖命者的精华,妖命脉轮,这玩意儿此时都没有被林封谨给消化殆尽!还安静的藏在了林封谨的识海深处。
那一日妖龙晶出现以后,被完全抬到了一个惊人的价格,可以说到了最后参与争夺战的,全部都不是锻造行的人,而是懂行的妖命者,冲着那一块妖命脉轮去的。
这玩意儿最后被林封谨拍卖到了以后,林封谨也就断定那几名竞价者会出面来恶心自己,散布流言,所以他就先发制人,提前一步发难,同时布置好了反制的局面。
依靠当时李虎掌握城卫军得天独厚的条件,所以最后顺藤摸瓜反推回去,查到的当日参与竞拍龙晶的甲三号包房的买家却已经可以落实,此人便是写出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名句的前翰林学士张惊鸿。
也就是说,这厮有九成以上的可能乃是妖命者!而妖命者之间的战斗大家都是很清楚的,那是不可能化敌为友,甚至输家连做奴仆做狗腿也办不到,那是完完全全的弱肉强食过程,当然,对妖命者来说,巨大的风险背后,也可能是一个莫大的机遇。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林封谨本身了,他从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蜕变成此时的模样,说到底还不是当日月下一战,泛东流输掉了以后被他吞噬打下来的底子?没有那时候被吞噬的泛东流,就根本不可能有今日的林封谨!
林封谨听到了张惊鸿的这个消息之后,两眼顿时放光,笑了笑道:
“张翰林没事做,跑到鄣郡来做什么?”
李虎恭敬的道:
“张惊鸿的翰林学士的位置,是因为贪贿被先君(刘去)给拿掉的,并且声明永不叙用,所以他必然是站在了太后与衡王这边。此人与鄣郡的郡守杨古乃是同年进士,相交莫逆,我估计他便是来做说客的。只要昨天晚上谋刺成功,那么张惊鸿便有把握说服杨古反水,进而将鄣郡掌握在衡王这一方,一旦立下这样的大功,他在衡王的心中势必地位大增,想要官复原职也是不难。”
“因为昨天晚上的动乱被平息得太快,而淦郡军也是连夜赶来,掐住了四通八达的咽喉要道,所以张惊鸿一时间都是手足无措,反应不过来。他本来是可以一个人逃走的。奈何这一次前来为了表示诚意。更是将自己的儿子携带到了杨古处,要充当人质,所以被困在了这里。”
林封谨哈哈一笑道:
“张惊鸿对杨古可真是信任,不过看起来杨古却是转手就把他给卖了呢?”
李虎微微摇头。眼睛里面露出了笑意道:
“杨古这个人古板倔强,他倒没有卖友的习惯,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假如我昨天晚上被杀了,衡王一方势力大涨,张惊鸿自然是似危实安,可关键是现在我们占据了绝对上风,那么郡守府里面自然就有人动了求富贵的心思了。”
林封谨愉快的微笑了起来:
“有朋自千里来,不亦乐乎。张学士来得匆匆,走得就不可以太草率了,我们还是去送一下吧。”
李虎也是心领神会的笑了笑道:
“那么我就去安排一下,不知道少爷你有什么忌讳?”
林封谨道:
“没什么忌讳的,只是最后我送张翰林上路的时候需要清场一下而已。最好还是和他单独聊聊。”
***
此时鄣郡的郡守府当中,却是充斥着一种诡异的氛围,仆人丫鬟平时都是屏息静气,小心做事,唯恐发出来的声音大了一点都会招来横祸。
要知道,老爷平时虽然严肃,对于下人还是相当和蔼的,每个月的月例钱都是双倍颁发,有什么差错顶多就是罚跪一个时辰,也不会想方设法的来扣下人们的血汗钱,奴仆婢女有两情相悦的,还要出钱婚配。
但是,自从昨天下午郭都监郭大人来了以后,老爷就大发雷霆,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面谁也不见,就连老爷最心爱的怀了三个月身孕的七娘送一碗莲子羹进去,都挨了一顿痛骂被珠泪盈盈的赶了出来。听管家老福说,素来都和老爷交好的郭大人这一次似乎变得格外的强硬,他进去送茶的时候还逼着老爷拿什么印的。
郭大人走了以后老爷当时可以说是暴怒,不过晚间的时候,听说又来了一位弓长大人,说起来也有些稀奇,这位大人却是从后门进来的,就连府上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不过管家老福在府上做了二十三年零六个月的管家,虽然没见到这位弓长大人,还有什么事情瞒得过他的?
老爷平时也就是小酌两杯,二两的量,但是晚饭的时候却是让灶上送了四凉四热进去外加一坛九年陈的女儿红,这哪里是一个人吃得了的?并且厨子指明了要采购的胡妈去市上买一斤芋头回来做槟榔芋泥这道甜品-------老爷平时是绝不沾芋头的,说是弄出来的粘液仿佛鼻涕一样恶心,这分明就是给外客吃的了。
有着弓长大人相陪,老爷看起来心情总算是好些了,不过还是长吁短叹的,当天晚上杀声震天,火光乱舞,老爷却也是呆在了家里面不肯出去,家里面的小子还说老爷总是在念叨:稳坐钓鱼台,独善其身之类的话。不过下人们也在嘀咕,老爷乃是一方牧民的官员,这样呆在府里面不出去做缩头乌龟真的好吗?而老爷看起来也是睡不着,因为书房里面的灯光也是亮了一夜。
时间慢慢的过去,看看已经到了中午,老爷忽然从书房里面走了出来,便见到在外面值守的老康已经是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顿时勃然大怒,一下子就将全府上下的人召集了起来,狠狠责骂,然后拿来银子,一口气少说也是开革了二三十人!不知道为什么,管家老福心里面很凉,因为他总是觉得老爷的眼神里面带着一股子灰蒙蒙的绝望。
--------十多年前,老福曾经见到过一个褴褛的中年书生在看完榜文以后,便也是这样绝望的眼神,根本就是死气沉沉,不将自己的命当成了一回事,下午就听到这穷酸措大抱着一块石头去投了河。
老福一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书生考举人考了整整五次,全家几乎是破家供他念书,这一次赶考的费用,竟然是拿自己的女儿押在了旁人那里,一旦超过两个月还不出来,女儿就成了奴婢,老婆也成了别人的仆妇。这一次落榜后自然是万念俱灰,直接寻了短见.......
一念及此,老福却是哑然失笑摇头,自家的老爷乃是堂堂朝廷命官,一方州牧大员,不要说他老人家,就是自己见了多少六七品的官儿也是直着腰板的,大人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眼神?是的,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一定是。
话说那些被开革出去的仆人家丁虽然拿了遣散费,心中肯定也是很不舒服的,一路上没人处自然是骂骂咧咧的往前面走,出了府门之后就各奔东西,一哄而散。不过他们一个个顶多也只是走出了半里路,便发觉有一大队守卫森严,身穿铁甲的骄悍军士围了过来,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将其剁成肉酱的势头,直接喝令他们趴下。
这些仆人家丁平时虽然仗着郡守府的名头作威作福,却也是狐假虎威,但现在被明晃晃的刀子比着哪里还硬得起来,只能老实束手就缚,没过多久,被派遣出来的仆佣都被抓了起来,让亲属来认领了以后才能放出去。
而就在杨古大发雷霆将仆役赶出大门的时候,在侯府的西侧却是出现了三个人,二男一女,两个男人看不清楚面容,女人却是杨古的夫人邢氏。
此时男女大防还是相当严密,这样结伴而行的话被人看到了的话,纵然是邢氏也是难免要被人说是不守妇道,好在这时候全府的下人都被聚集起来了训话,所以仨人行动起来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邢夫人领着两人来到了西面围墙旁边,这围墙高而坚固,上面生满了爬山虎,邢氏看了一眼左右,扯掉了一根爬山虎枯萎的藤蔓,看起来却是十分用力的样子,然后在看起来十分高耸结实的围墙上面推了一下,居然就出现了一道门。
这道门上的花纹和枯萎的爬山虎十分类似,若不细看根本就辨别不出来,这道门一打开之后,两个人就迅速的闪了进去,邢夫人又将门关上,一切都是显得天衣无缝。而这两人已经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旁边的邻家院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