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成”乃是大卫朝的年号,而年号这东西,则是依照皇帝个人的兴趣而定的,有的在位长的皇帝,一辈子怕麻烦,就用这么一个年号,有的皇帝比较信这口彩的,哪怕是只活了二三十岁也能折腾四五个年号出来。
若是要对所有的年号了如指掌,那就真的算是一代学霸了,不过太成这个年号林封谨还是知道的,因为距离的时间很近,这么说吧,就是武亲王钱震他爹用过的年号之一,所以说这支笔虽然算是个古物,却也是不算太值钱,一百两银子顶天了,有什么资格能放在这里?
最后林封谨看的,则是放在了旁边的一本卷册,这卷册看起来也是有些年头了,上面被撕掉着不少,林封谨翻开了一看,卷册的名字叫做:东华门出入循例。上面记载的是人名,日期,大概格式都是一样的,某某人(姓名)某时入宫,某时出宫(签字画押)。
林封谨作为长期与这种案牍文件打交道的人,对这玩意儿并不陌生,这就是一份宫闱门禁的登记册子,上面的日期是大卫丰昌五年十一月。
除此之外,这桌子上就没有任何的东西了,当然,值得一提的是,林封谨坐下去的时候,他面前那一本新印的易经是翻开的,上面恰好是《易.乾》这一页:
“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林封谨沉思了一会儿。很显然,桌子上面的这些东西,就是田襄子想要留给自己的答案。可是这答案却还是要自己来解开,他苦思了一会儿,还是觉得线索不够,好在这时候依然有十分明显的突破口了,那便是第一步,要搞明白大卫丰昌五年的十一月份这个关键的时间点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封谨记得很清楚。丰昌这个年号,乃是大卫朝的末代帝王卫烈帝用的第一个年号!因为卫烈帝即位的时候。又是水灾,又是蝗灾,加上一直民间都有声音,说他是得位不正。他老子是借的皇位,他实际上是窃取了叔叔武亲王钱震的皇位,这灾难就是上天的警告。
所以卫烈帝当时便亲自选了这个年号,当然就希望国势隆昌,年年丰收。
但林封谨也就只知道这些,所以他现在就需要情报,而坐在了这地方显然是得不到任何情报的,所以林封谨再次深深的看了这密室一眼,将各种格局。位置都记忆了下来,然后便收起来了桌子上放置的这三样东西,离开了这一处密室。接下来不消说,自然是直奔东林书院!
卫烈帝时代距离现在并不远,因此各种记录在书院里面可以说是相当完备详细了,并且书院里面的一群人正在修“卫史”,收集到来的东西更是十分惊人,林封谨连去查找的功夫都直接省掉了。何况阳明先生门下的一位同门周定周师兄就在做这个,师兄弟之间的关系肯定比外人亲密得多。
林封谨若是去找别人帮忙的话。不送礼物就有些失礼,而他去找这位周师兄帮忙的话,送贵重礼物反而会显得失礼生分了。此时夤夜前往虽然有些唐突,但在同门师兄弟之间则是小事一桩。
这位周定周师兄虽然是修文的,却是一脸大胡子,身材魁梧,一副做军将的好身板,穿着文人的长衫看起来都有几分不伦不类的样子,不过在考据,金石方面的造诣都是极深的,林封谨知道他嗜杯中物,便很干脆的提了两坛上等的女儿红过去。
结果林封谨到了他的居处外面以后,惊喜的发觉虽然都三更过了(半夜一点),周师兄那边的窗户居然还亮着灯,这样一来的话,没睡就好办了,把人家从梦乡里面叫起来总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两人见面之后,寒暄一番,林封谨便是直接说起了来意,说自己目前手中有个难题需要了解一些东西,要请师兄为自己解惑,周师兄哈哈大笑,说是分内之事,刚好肚子里面酒虫发作,只要师弟陪自己喝酒便是,两人便是手剥花生米下酒,喝得那个气氛热烈。
转眼之间,便是酒过三巡,林封谨便直接将心中的问题拿了出来:
“师兄,不知道丰昌五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大事?唔,应该是和京师,皇宫有关的。”
周定听了以后愣了愣道:
“丰昌五年?和京师皇宫有关的?第一件大事自然是何平州因为卷入了科场舞弊案被罢相了,唔,接下来则是京城里面出了一桩无头公案,现在都没有被破,那就是连续失踪了九个人,这九个人的身份,性别,年纪,贵贱都各不相同,其中身份尊贵的有郡王之子,身份低贱的甚至有一个倒夜香的吕氏,这九个人的唯一共同点是,生辰都是正月初三。”
说到这里,周定又喝下了一杯,然后哈出了一口酒气,哈哈笑道:
“师弟真的是有心了,这状元红至少是二十年陈的,我再想想,丰昌五年,丰昌五年,你确定什么事情都算吗?没有史证的也算?”
林封谨很肯定的道:
“当然了,只要是传闻很广博的,哪怕是轶闻什么的也都算数。”
周定道:
“这是我从一本县志,还有当时的不少文人墨客的唱和诗句里面看到的,说是十一月底,居然暴雨闪电雷鸣声大作,据说真龙出世,有人亲见神龙横亘天际,在闪电当中穿梭,泸临县记载,说是有人拾到了龙鳞一片,呈满月状,有辛辣刺鼻的芬芳气息,金光闪耀,后来被收缴了。不过这件事似乎遭受到了朝廷的呵斥和禁令,说是妖言惑众,拾到龙鳞的那人则是被处死了。这件事我还寻访了那人的子孙,邻舍,证明确有这件事。”
林封谨听到了“十一月”这个关键词,心中立即就是“咯噔”一声,立即就留意了起来,听完了周定的话皱眉道:
“真龙出世,这是极大的祥瑞呢,为什么朝廷会斥成是妖言惑众?”
周定又是大饮了一口酒道:
“当时卫烈帝病重,朝局动荡不堪,也是多亏了当时的左相韦全才撑了下来,有道是一动不如一静,卫烈帝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登基了好几年,有这真龙出世的祥瑞也不多,没有却也是不少!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事情就大条了,可不要忘记,还有个武亲王钱震在旁边虎视眈眈呢。”
“何况祥瑞这东西,人人都知道是呈上去拍皇帝马屁的,可是当时主持朝政的是韦全,所以说天然就对他没有任何的吸引力,加上弊端也是颇大,所以被禁也是十分自然的事情呢。”
林封谨觉得周定所说的理由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不过依然值得推敲,何况这件事是发生在了十一月这个关键的节点上面,当然要记录了下来。
“咦......?”林封谨回味周定所说的话,心中忽然一动道:“对了,周师兄,你刚刚说卫烈帝病重?”
“对啊?”周定很正常的道。
“根据史书上的记载,卫烈帝据说从小就有胎里病的恶疾,身体十分虚弱,打小就咳嗽不止,等到登基以后他也算是勤政了,因此病情乃是时好时坏,一直都从未被治疗断根过,就算是夏秋两季能够暂时的压住病情,冬天一到气候一凉,便是咳个不停。”
“丰昌五年的时候,据说卫烈帝在刚刚交秋入八月的时候,咳嗽就再一次犯了,然后十月开始咳血,当时朝堂之上普遍都认为这一次熬不过去了,朝臣隐隐的已经开始出现了分裂,一派是主张立卫烈帝的太子,一派则是拥戴武亲王钱震。”
“不过,卫烈帝在十二月的时候,病势却是突然的好转了起来,很快的就能进饮食,两天之后就能批阅奏折,五天之后便能上殿临朝,便迅速的将当前的国内形势稳定了下去,这种情况虽然十分罕见,但也绝对不是没有。而开年之后,卫烈帝便是将丰昌这个年号改成了旌元,哪怕是现在,大家对于旌元这个年号也是众说纷纭,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出来,只能肯定和卫烈帝这一次大病的转折有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