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跌跌撞撞的为自己的爱情寻找出路的少年模样,还真是让人有点羡慕,陈丰有感而发的转过头看向了尉迟恭,“年轻真好!”不知是在感慨自己年纪大了还是单纯只是觉得尉迟洪道年轻。
“方知还觉得自己老了是怎的?”尉迟恭听见陈丰这话,当即便笑出了声,“据我所知,方知今年也才二十三岁吧。”
“将军想错了,我只是觉得,能肆无忌惮的追求自己所爱的人,拼尽一切的样子,很美好罢了。”陈丰念叨了一句,但他说的也是事实,就算是二十三岁,但他十八岁的时候,和尉迟洪道的十八岁是完全不一样的。
尉迟洪道的十八岁是美的,他能喜欢自己想要喜欢的人,甚至为了这个人能够和家族的长辈对抗,他能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但陈丰不是,陈丰的十八岁,是在阴谋诡计之中度过的,为了活下来,他只能让自己变得不是那么的单纯。
自然他那把年纪的人,虽然占了一个二十多岁的躯壳,但无论怎么说,也说不上年轻了。
“方知想要给他求情,就直说,不必这般拐弯抹角的。”尉迟恭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陈丰,想说的事情,直接说就是,他虽然是脾气暴躁的大老粗,但是陈丰说话他还是能够听得进去的。
“嘿嘿!”陈丰笑了两声,“这不是担心我这侄儿过不了他伯父这一关嘛!”
“是,那你想说什么?”尉迟恭斜着眼睛瞅了陈丰一眼。
“人家孩子叫了我一声叔父,我这总得替人家孩子说两句话不是。”陈丰先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随后才开口说道,“既然洪道是真心喜欢那姑娘,就让他们在一起了吧。”
“你是不是脑子也坏掉了?”尉迟恭上下打量了陈丰一番。
而听到尉迟恭这话的尉迟洪道的心情又低落了一点,瞅着一心为自己说话的陈丰,心里有点感动,但是瞧见伯父死命阻拦的样子,心里又低沉了不少。
“怎么会?”陈丰还一本正经的回应了尉迟恭一句,“我只是觉得人生很短,不过几十年的时间,既然有这个条件,自然应该及时行乐,年轻的男女,互相爱慕,这本是人之常情,有何不可?”
“可那是……”
“是青楼女子,是吗?”尉迟恭的话还没说完,陈丰就将他拦下来了,“青楼女子又如何?那姑娘只是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人生,百花楼的姑娘,都是穷苦人家的女儿,要卖女儿才能活下去。”
说到这里,陈丰停了下来,看向一边的尉迟恭,“若是非要说出个善恶来,那姑娘,也是为了救自己的家人而牺牲了自己,她可能也只是为了换一个胡饼,甚至换一把粮食。”尉迟恭自己是做过土匪的人,所以在听到陈丰这么说的时候,竟还有点感同身受,当年战火纷繁的时候,谁不曾为那一两粒米做出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思及此,尉迟恭对青楼姑娘的偏见竟然也尽数消散了。
“也是个苦命的姑娘啊!”感慨一句之后,尉迟恭才转向尉迟洪道,“你若是实在喜欢,便去吧!”本身尉迟恭对青楼的姑娘也没什么误解,只是担心污了自家的门楣罢了,但细细想来,自家有什么门楣?不过是土匪发家罢了,犯不上为了面子上的问题,而让自家的小辈没了幸福。
“伯父此言当真?”尉迟洪道看着尉迟恭,脸上的激动,难以言喻。
“做伯父的还能骗你不成?”尉迟恭冷眼看了尉迟洪道一眼。
“谢谢伯父!”先是朝着尉迟恭行了一礼,随后转过头看向陈丰,感激之情寓于言表,“谢谢叔父!”这一声叔父才唤的是有了情义。
“不必,我这人做事向来好坏参半。”陈丰挥了挥手,随后站起身,一步一步朝着尉迟洪道走过去,“在你做出最后的决定之前,我还有几件事情需要提醒你。”
“叔父请讲!”解决了心头大事之后,连说话的声音都轻快了不少。
“第一,这姑娘出身青楼,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你今日不嫌弃,日后也能不嫌弃吗?”陈丰的眼睛灼灼的看着尉迟洪道,“须知,青楼姑娘,迎来送往,百花楼的姑娘,虽然不出卖皮肉,但多少有些许的接触,难免会碰到些孟浪之人,你可明白?”
听了陈丰的话之后,尉迟洪道有点懵,在此之前他完全不曾想过这样的事情,而今天被陈丰提醒之后,他才惊觉,但他听到陈丰的话,第一反应是去看尉迟恭对这件事情的反应,瞧见尉迟恭的脸色并没有变化之后,他才颤颤巍巍的说道,“明……明白。”
“那日后,你可会因此,心里留下些疙瘩?”陈丰的问题,当真是一次比一次更犀利,让尉迟洪道无法招架。
会不会?其实只怕尉迟洪道自己也没有想明白,他到底会不会因此而心里留下疙瘩,会不会日后总是向着她曾经也会对旁的男人露出笑靥,也曾经闻声软语的语其他男人说话,她是否也曾照顾其他男人到深夜,自己在她哪里受到的待遇,当真是独一份吗?
人啊,就是这样,一旦开始对某件事情产生了怀疑,曾经他认为坚不可摧的东西,瞬间就会被瓦解,就好像现在,尉迟洪道坚定了要娶的姑娘,忽然对此就产生了怀疑,这样的姑娘,当真是他要娶回家的吗?
“第二,你需得知道,并非所有人都能够接受一个贵籍公子哥娶了青楼贱籍女子,包括你身边的好兄弟,好朋友,他们会不会因此而疏远你,甚至会不会因此而诋毁你,在你的心里是这个虞美人姑娘更重要一点,还是你的兄弟们更重要?”
就算不是诋毁,一日日的调侃,只怕也不是寻常人能够受得了的吧,尉迟洪道当真能够接受的了吗?陈丰对此,并不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大家都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