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朝堂上,大致上是分三波人。”陈丰并没有翻看秦素善放在桌案上的卷宗。
那卷宗的封面上,写着人名,陈丰知晓,这是此人的履历,是天下司调查过后统计给他的结果,有好事,有坏事,大体上来讲,好事不多,坏事都记录在册,算是拿捏了满朝文武的小辫子。
当然这小辫子是在那些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捏着的,目的自然是想要在关键时刻救命,或者是给敌方致命一击。
按照陈丰自己的想法,他当然不希望自己手中的这些东西用于救命,他更加希望这些东西能够给敌人致命一击,就算是不能一击必杀,也想要卸掉敌人的胳膊腿儿。
这些东西,陈丰并非不曾用过,在此之前,他在朝堂上已经用这东西斗垮了一批人了,只是那些人并不知晓实情,只以为他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却不知,那些人的命脉,其实都在他的手心里捏着呢。
“其实说三批,好像还有点不太对。”陈丰又缓缓摇了摇头。
“现在的状况,是以子言和文正为首的人,陛下能够完全信任的人,为一拨,这群人暂时形成一个联盟,对付李孝恭。”
“第二拨人,就是李孝恭了,此人是大司农,有丞相的实权,和辅国大将军段志玄是姻亲,在这天下,门生众多,清流子弟,几乎都要唤他一声老师。这批人的实力是最为强大的,有政权,又有兵权,就是造反也绰绰有余了。”
“第三拨,我暂且将他们算作是站在陛下这一方,但是不会轻易插手我们和李孝恭的争端的一批人,以长孙无忌,宇文士及,房玄龄为代表人物,其中宇文士及如今不再京中,受命做了钦差,南下去了。
长孙无忌称病在家,房玄龄,因为手中捏着中书省,与陛下太过于亲近,批阅奏折都需要他公平公正的来对待,所以,这人是不会冒然站队的。”
“最后一拨,就是我们还没有调查清楚这人究竟是怎么样的想法,这些人对两方都很暧昧,算是中立吧。”
陈丰娓娓道来,秦素善也听得认真。但听到陈丰说中立的这群人的时候,秦素善皱了下眉头,“现如今,竟还有中立的人?”
“总归是要观望一番。”陈丰点头,“不过这些人不管最终谁胜谁负,他们的高度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这是实话,大家拼命的时候,他在后面看热闹,想要坐收渔翁之利,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真当天上会掉馅饼?就算是天上确实会掉馅饼,也不是谁都有这个实力接住的,一个不小心头破血流也是有可能的。
“那这些人?”秦素善的手拍了一下放在桌上的一摞卷宗,“这些人,你心中都有数吗?”
“并没有。”
“没有?调查到现在,连他们是站在那一边的都不能完全确定吗?”秦素善皱眉。
陈丰听着秦素善这么问,面上也不禁有点尴尬,这是他的手下被他娘子给鄙夷了吗?虽然他好像并不是很愿意承认,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的,天下司那群人确实是被秦素善给鄙视了。
“有一部分能够确定,但还有一部分,现在还模棱两可着呢。”陈丰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替徐庶那些人解释一下,“能够被我们的人盯上的人,可都不是小人物,一个个都是老狐狸,狡兔三窟,更何况是狐狸呢?”
“所以,你是说,他们调查不到事情的真相,也不能怪他们了?”
“毕竟还是太快了,天下司刚刚建立没多长时间,各方面都不完善,应该允许他们出错。”陈丰笑着解释。
“允许他们出错?这时间已经不少了!”秦素善有点气急败坏,“还要给他们多长时间?等到我们都死了吗?等到陈府覆灭了吗?让他们来给我们报仇吗?”
陈丰认真的看了秦素善一眼,今天的秦素善不大一样,有点得理不饶人的尖酸刻薄。
但这样的尖酸刻薄,并没有能够引起陈丰的厌恶,甚至心理还有点暖呼呼的,若是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什么人能够让秦素善这般焦急,那就只有秦天盛和他陈丰了。
陈丰看着秦素善,无奈又宠溺,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子,从岸几后面走出来,来到秦素善的面前,“娘子,有我在呢。”他看着秦素善的眼睛,一双眼睛里,只有一个他,纯粹又轻灵,只是有些担忧和焦急。
“没事了。”将秦素善拥入怀中,小脑袋按在自己怀中,陈丰的手,一下一下的在秦素善的后辈顺抚下去,感受着秦素善本来僵硬的身体一点点柔和下来,陈丰的心也软了不少。
“傻瓜。”低声呢喃了一句。
“我就算是傻瓜,你也不能不要我。”
“你都是傻瓜了,我若是抛下你,你还能活吗?”
“不能了,所以你一定不能抛下我。”
两人的声音都不大,温情在两人之中流转,说着好像是废话,却又让人忍不住心软的话,心软过后,又好像给自己重新上了一套铠甲,变得坚不可摧。
“娘子,对不起。”陈丰忽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怎么了?”秦素善想要从陈丰的怀里抬起头,但她的头才刚刚动了一下,就又一次被陈丰按了回去,“唔。”
“我以为你是我的软肋,但其实,你是我的铠甲。”陈丰的眼睛好像是在看着远方。
气氛安静了好一会儿,大概秦素善从未听过陈丰说这样的话,一时之间竟然有点反应不过来,但眼眶已经红了又红。
好一会儿的功夫,陈丰按着秦素善头的手,力道松了不少,一抬眼就看见陈丰笑着看着他,嘴里念了一句,“小丫头!”
柔和的光芒,在两人的眼波流转,“是不是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秦素善忽然笑了一下,曾经又一次,陈丰就是这般问她的,如今他还回去,才觉得,原来调戏自己喜欢的人,竟然有这般的乐趣,怪不得陈丰闲来无聊的时候,就喜欢撩拨自己。
然,秦素善本是一具玩笑话,却见陈丰认真的点了点头,严肃的好像是谈论国家大事,生死攸关的事情一样,“是啊,怎么看都看不够,余生那么长,我想看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