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公叔子夜料想的一样,在几乎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占据了整个山陇郡城后,上至甘豫,下到普通一卒,全都有些飘飘然了。
郡城中的三千戍卒,早就被匪兵击溃,唯一组织起来的一支小规模的戍兵队伍,也在周凤等人的攻击下,在得知守备将军杜锵已死的情况下,狼狈逃窜而去,一口气跑出了几十里外,至少,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也没那个胆子,敢再回郡城的。
外敌已去,整个郡城也全都落入了匪兵手中,周围其他几个县邑的戍卒,阖城兵力,也不过才区区千儿八百人,而且以甘豫对他们的了解,那些戍卒的战斗力,甚至不如自己手中那三百乡兵!
而且距离郡城最近的一座邑城,也在两百里外,至少要到明天,甚至是后天,他们才可能收到郡城失陷的消息。而即便得知郡城失陷,以那些县邑区区数百毫无战斗力的戍卒,他们也绝对没那个胆子敢发兵前来反攻郡城的,他们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提心吊胆的守着城池,向苍天祈祷郡城的匪兵千万不要发兵攻打他们了!
因此,不管是甘豫也好,还是普通的一卒也罢,在他们看来,今天晚上应该是一个十分美妙的夜晚,一个可以尽情狂欢,尽情享受,可以为所欲为,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肆意妄为的对待城中所有人的美妙的夜晚!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郡城中最大的一个军营校场——城南驻军营区校场,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狂欢宴现场,偌大一个可以容纳下两千多人的大校场上,点燃了一堆又一堆的篝火,每个篝火堆边,都围坐着数十个匪兵。
已经经历过一场同生共死的战斗的匪兵,再没有乡兵和戍卒的区分,他们现在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乱兵、匪兵,或者说叛军!
实际上,虽然现在已经占据了山陇郡城,但甘豫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或者说,除了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这个最迫切的目的外,甘豫根本就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计划好下一步将要做什么,或者说他想要得到什么!
即便是现在,占据了山陇郡城后,下一步要作何打算,甘豫依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和目的,只有一个模棱两可的计划,就是之前派去莒国的一个信使,在事不可为时,甘豫唯一能够想到的,也就是出逃他国了,当然,如果能够带着整个山陇郡一起投降莒国的话,那至少,自己的一世荣华富贵,还是可以保证的!
校场上,数十只牛羊被屠戮一空,一车又一车的窖藏美酒,不停地送了进来,近百个被强行抓来的青壮年,提着酒坛,跪坐在篝火旁,不停地给高歌狂饮的匪兵倒酒。
匪兵们借着酒性,大口饮酒,大口吃肉,更有吃醉了酒的匪兵,抱住身旁抢掠来的女子,滚到了一旁,撕开衣袍,当场就干了起来!
如此种种,校场之上,并不罕见,便是校场之外,也有散兵游勇,提着刀,闯进街旁民居之中,或杀戮,或抢掠,见着有些姿色的女子,当场便就兽性大发,稍有不从者,一刀就剁了,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更不会有任何的心慈手软。
公叔子夜领着两百宫廷禁卫骑兵和山陇郡典兵校尉杜裕领着的山陇郡的三百多名戍卒溃兵,赶到山陇郡外时,已经快到子夜了。
偌大的刚刚经历过战火的城门,紧紧地关闭着,城门两旁的官道上,还歪七歪八的躺着无数具尸体,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也还没散尽,甚至于城门上沾着的血迹,都还没干涸!
城楼上,看不到一点火光,也看不到任何的匪兵在巡逻警戒,所有的匪兵都在城里狂欢,享受着胜利者的滋味呢,巡夜警戒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谁肯来做?攻占郡城,大家都有功劳,总不能你在城里吃酒喝肉玩女人,让老子在城楼上餐风饮露,忍饥挨饿吧?
因此,当公叔子夜和杜裕领着两百宫廷禁卫骑兵和三百多戍卒残兵赶到郡城外时,除了紧闭的城门,根本连一个匪兵的影子都没看到。
倒是郡城之中,到处都是冲天而起的火光,其中不乏有一些还没燃烧玩的建筑物燃起的大火,但更多的却还是攻占郡城后,那些匪兵在城中烧杀抢掠,再次点燃的火头,以及校场之中,熊熊燃烧的篝火!
而伴随着冲天而起的火光,空气中还隐隐传来了匪兵喝酒吃肉,肆意Y笑的声音。
杜裕领着的三百多戍卒残兵,在郡城戍守,少的也有两三年了,甚至很多戍卒的家,就安在城中,妻儿老小也全都在城中,听到从城里传来的阵阵匪兵的Y笑声,那些戍卒全都怒不可遏,愤怒地握紧了双拳!
公叔子夜冷眼瞧着火光冲天,几乎将漆黑的夜空都照亮了的郡城,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神色,一旁的杜裕更是压低声音,有些激动地说道:“公叔校尉,你说得没错,那些匪兵,果然一点防备都没有!”
“那是当然,杜校尉,建功立业,就在眼前,城门开时,烦请杜校尉,与我等一起,率军冲入城中,直击叛军老巢!”公叔子夜微微颔首,冷声说道。
“这是自然,只是城门紧闭,却要如何开城?”杜裕点头说道。
公叔子夜咧嘴冷笑了一声,转头朝身旁的唐於示意了一下,唐於微微颔首,大手一挥,身后几个骑兵翻身下马,疾步冲到城门边,掏出飞镰,甩着抛上城头,勾住城墙垛子,拉住绳索,蹭蹭蹭便爬上了城墙。
刚爬上城头时,那几个宫廷禁卫骑兵还有些小心谨慎,拔出佩刀,小心翼翼地朝城头楼阁摸去,摸到楼阁边,却发现阁楼房间紧闭,只在外面加上了一把锁,却连一个看守的人都没见着。
一个宫廷禁卫握着佩刀,猛地一刀挥落,门锁应声而落,旋即,另一个禁卫飞起一脚,便踹开了房门。
房门刚被踹开,却听里面传来一阵惊叫声:“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一个禁卫打着火把,照了一下,却发现房间里只关押着二十来个被收缴了兵刃盔甲的戍卒,并无任何匪兵。
一个宫廷禁卫招手示意了一下,几个宫廷禁卫便一起顺着阁楼旁边的楼梯,蹑手蹑脚的走下了城楼,来到了城门洞边。
整个城门就被两根巨大的木栓拴着,城门附近并没有任何匪兵,但也没有任何城中的居民敢于靠近,距离城门百十步远处,便有一堆篝火,篝火旁边,十来个匪兵正围着篝火,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怀里还搂着从城中抢劫来的女子,一只手不停地在裙裾里揉啊揉的,对于百十步外城门处发生的一切,竟然没有一个人有所察觉!
蹑手蹑脚的打开木栓,几个宫廷禁卫轻轻地开启了城门,城门开启时发出的“吱呀”的声音,终于惊醒了篝火堆旁那十几个匪兵,一起转过头来,朝城门处望去,一望之下,却发现几个黑影在城门口闪动着,随后整个城门都被推了开来,紧接着便传来了一阵“滴答滴答”的马蹄声撞击地面的声音!
那十来个匪兵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有人回过神来,大叫了一声:“不好了,官兵攻城了,官兵攻城了!~”话音未落,已经冲进城门的十几个宫廷禁卫骑兵便已经张弓搭箭,十几支羽箭激射而来,瞬间便将那几个匪兵钉在了地上。
有几个反应快的匪兵,急忙一把拉过身旁的女子,挡在了身前,羽箭便钉在了那几个女子的身上,那几个匪兵也就侥幸逃脱了一劫。
然而随即,最先入城了十几个宫廷禁卫骑兵,便在公叔子夜和唐於、岑辰的率领下,冲到那几个匪兵跟前,手起刀落,手中钢刀瞬间将剩下那几个匪兵也一一劈砍成了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