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石、檑木、金汁,夹杂在雨点一般的箭矢之中,不停地从城楼上倾泻下来,落在城下蚁附攻城的士兵头上。
被几十斤重的滚石直接砸中脑袋的,顿时连惨叫都来不及惨叫一声,便直接脑浆迸裂,惨死当场,沾着脑浆血渍的滚石,却依然还在地上滚动着,将所过之处的一些来不及跳开的士卒压在下面,不停地惨叫着。
即便有盾牌保护的刀盾手,面临着从天而降的巨大滚石时,木制的盾牌就像纸糊的一样,轻而易举的就被滚石直接砸成了四五块,连同盾牌后面的刀盾手,一起被压在了巨石下面!
檑木的杀伤力比起滚石更大,碗口粗的檑木上,横七竖八的,被钉上了无数颗尖锐的铁定,张牙舞爪的,就像是一个浑身长刺的刺猬一样,从外形上看,就像一个大号的狼牙棒。
城头上,几个守军抬着一根檑木,用力推下了城楼,撞在攻城的士卒身上,直接便将攻城士卒的身子刺穿,戳出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窟窿来,鲜血瞬间便喷涌了出来,沾满了整个檑木。
便是穿着铁甲的士卒,在檑木面前,那薄弱的铁甲,也跟纸糊的没什么两样,轻而易举的便会被檑木上面尖锐的铁钉刺穿,死于非命的……
惨烈的攻城战,一直在不停地持续着,城外七万大军,便是填,也足以将小小的东宁郡给填平了!
东宁郡虽是郑都阳高东大门,扼守着通往郑都的最后一道关卡,但城中人口也不过才三十多万,戍卒也只有区区五千人,嗯,陈文离开阳高,途经东宁郡时,东宁郡的戍卒只有五千人,不过之后陈砷袭杀东宁郡守以及守备校尉后,城中戍卒也被他杀掉了一些用以立威,不过他从砷邑也带了一些人来,所以东宁郡中的戍卒,基本上跟之前持平,还是保持在五千人左右。
区区五千戍卒,对抗七万大军,若非有东宁郡这座高墙厚城做依托,恐怕早就已经被城外七万大军给平推了!不过现在,即便有东宁郡做依托,城中戍卒,也只不过是能够负隅顽抗得久一点罢了,平推东宁郡,那也是迟早的事!
这一点,城外中军阵中的陈文,一直都是坚信不疑的,哪怕七万大军现在只不过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政,就连攻城,也都是一窝蜂似的,一拥而上,几乎没有任何的组织性和纪律性可言,但是在陈文看来,攻破东宁郡城,依然只是时间的问题,只不过攻城的七万大军为此所付出的代价,要稍微大一点而已!
当然,在陈文眼中看来,攻城的七万大军现在所付出的伤亡代价,也仅仅只不过是稍微大了一点,仅此而已!只要能攻破东宁郡,攻入郑都阳高,现在所付出的一切代价,也就都值了!
人命,在执掌郑国军政大权二十年的陈文手中,根本就值不了什么钱!一场大战下来,军中的伤亡数字,也只不过是竹简公文上的一个数字而已,陈文早就已经习惯于漠视了!
城头上,滚石、檑木、金汁以及箭矢,不停地倾泻而下,给城外攻城的士卒造成巨大的伤亡,然而,攻城的士卒,就好像一群没有生命的木头人一样,只知道机械式的执行着校尉都头的命令,跟随着大部队如潮水一般往东宁郡城冲过去,直到被从天而降的滚石檑木或者金汁箭矢,砸死砸伤或者烫死烫伤,倒在地上……
一个百人都冲了上去,瞬间被从天而降的滚石檑木、金汁箭矢带走了一大半的兄弟,幸存的兄弟,瞬间淹没在了周围涌动的人群之中,滚石檑木和金汁箭矢造成的伤亡空隙,瞬间便又被其他人给填补了上来!
一个百人都,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到最后连都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剩下了多少个兄弟!
一个千人队冲了上去,然而,同样也没能坚持多久,便落到了跟百人都没有任何区别的下场,同样不是伤亡在城头上倾泻而下的滚石檑木之中,便是混杂到了其他百人都千人队中间,将不见兵,兵不见将了!
攻城的七万大军,便这样前赴后继,一窝蜂似的朝着东宁郡冲了过去,就跟陈文所料想的一模一样,虽然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但是架不住攻城的士卒实在是太多,即便付出十倍百倍的伤亡代价,冲到东宁郡城下的士卒,依然好像蚂蚁一样,瞬间便将城门外狭长的空地全都填的满满的!
一架架攻城云梯被架了起来,攻城的士卒,如蚂蚁一样,借助云梯,攀爬着往城头上冲去,前面的人刚被城上的士卒刀劈箭射,甚至是用长枪长戟捅下云梯,后面的便又冲了上来!
而城下城门口,一台台攻城撞车也被推到了城门边,一下又一下,猛烈地朝着厚重的城门撞了上去,每一次撞击,都会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厚重的城门也会随之震动几下!
一切,仿佛都在按照陈文所预料的战事过程在进行着,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但战争胜利的天平,也好像正在朝着有利于陈文的一方在倾斜着,破城,已经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陈文抬头瞧了一眼刚刚偏西的日头,天黑之前,在郡守府宴请首功者,已经不再是一句空话了,而是一个即将实现的现实!
只要敲开了东宁郡厚重的城门城墙,就像是敲开了万年王八僵硬的外壳一样,里面,就只剩下一堆血肉,任人宰割了!
然而就在这时,两骑快马飞奔而至,其中一骑在马背上拖长着声音叫喊道:“报!~”冲到陈文中军阵外,滚鞍下马,大声说道:“启禀丞相,有都中信使到!”
都中信使!陈文一愣,旋即大声说道:“带过来!”
“喏!”快马骑士大声应道,很快便带着另外那一个骑士,走进了中军阵,还没走到了陈文轺车跟前,那个骑士便已经跪倒在地,放声痛哭着说道:“丞相,夫人和公子他,他们……”
“夫人和公子?他们怎么了?”陈文心中一惊,急声问道。话音未落,陈文便又听见远处东宁郡城头上一阵欢呼,城外攻城的士卒却发出一阵阵惊呼声,陈文急忙抬头朝东宁郡城望去,却正好看见城头上有人将狞笑着一个西瓜似的东西从城头上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