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杰正在兴奋劲儿上,毫不理会余耀的玩笑,“总算是没白来!”
余耀去把那几十枚铜钱收起擦干,“这些也收好吧,还能卖几百块。”
“我说,你好歹有两件东西上了秋拍,几百万快要到手了,怎么还这么窸窸窣窣的?”
“钱,可以用来花,只要你有钱,花得高兴,都没问题。可有一样,别白扔。”余耀笑着说,“比如今天晚上请我客,花多少都没问题。”
“嘿!我这靠运气捡漏的,是不如你这靠技术捡漏的。”
当天晚上,两人吃饭的时候,商量了一下,明天准备去瓷都古玩艺术城看看。
在瓷都,除了晨光路古玩市场,栾家井仿古一条街,还有一个相对比较集中的古玩市场,就是这个古玩艺术城。
这里面主要是店铺区,平时也都开门。只是一般来说,这种古玩城样式的市场里面,要么是经营现代艺术品的店铺,要么东西普遍比较贵,就算是仿品,也都比地摊上贵。
但现在要等钟毓的消息,闲着也是闲着,这地方没去过,也可以走一遭。
他们就住在晨光路古玩市场附近,这瓷都古玩艺术城,比去栾家井仿古一条街要远。俩人也没去太早,九点半打上车,到了十点多点儿。
一楼是大厅式的,多是些翡翠玉石手串挂件的柜台,二楼到四楼才是店铺,其中二楼以木雕和家具为主,四楼又多是现代书画,五楼是办公区。也就是说,只有三楼,才是真正的古玩店铺区。
两人先是大致转悠了一下,很快便来到了三楼。
濮杰一指一家店面,“宏宝堂,这匾上的字儿不赖,先进去看看吧?”
余耀正四下打量呢,顺着濮杰的手指头一看,“嗐,是不赖,不是找人题的,这是从字帖上扒拉下来的,米芾的字儿。得,看看吧。”
两人一进去,迎面就是一个穿着青花旗袍的年轻女子,曼妙玲珑的样子,“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濮杰挠挠头,看了看余耀,“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余耀笑了笑,“我们先自己看看。”
抬眼一看这店面,面积不小,柜台和货架都归置得很讲究,居中还有一个香几,香炉中点着檀香。店面一角,还有屏风隔出来的小单间。而穿着青花旗袍的服务员一共有三个,两个招呼客人,一个在柜台守着。
店里的东西,货架上以瓷器为主,柜台里主要是玉器。
瓷器以仿古瓷居多,也有几件老的,但最老也就是清末民初。玉器种类挺多,什么翡翠和田南红绿松黄龙玉阿拉善玛瑙,更没老东西了。
余耀看了一圈正准备走,门口进来了一个中年男子。
“老板好!”三个旗袍女子齐刷刷叫道。
余耀一看,心说,怪不得叫宏宝堂,原来老板就是那个“大痦子”冯兆宏。
冯兆宏点头示意,往前走两步,一下子就看到了余耀,“哎?这位先生,又见面了?我这下彻底想起来了,咱们这是第三次见面了!”
“是啊,不知道冯老板还有好大的门面。”
“见笑了见笑了,好这口儿,顺带开个公司开个店,就是个玩儿。这么有缘,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余耀。”
“小余先生是江州来的?听沈小姐说眼力可不一般哪!”
其实沈歌当时就只说了一句“是江州古玩行的朋友”。冯兆宏接着说道,“看上什么了?跟我别客气,进价让你拿上。”
“就是随便转转,不打扰冯老板做生意了。”
“也是,你都去瘸爷家了,我这点儿东西,入不了法眼。”冯兆宏微微露出一丝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意。
“去瘸爷那里,只是讨教,我还是喜欢老东西。”
冯兆宏一听,往边上闪身两步,拿起一件粉彩花鸟方笔筒,“这件不错,虽说是民国的,但画工上乘,摆在案头赏玩也很有意趣。”
“年份太浅。”余耀淡淡应道。
冯兆宏和余耀说话的时候,濮杰只是瞥了一眼,并未上前,他一直在细看一件官窑尊,这时候他走上前来,“那件官窑尊你看了么?”
“这位?”冯兆宏一直也没太注意濮杰。
“朋友,一起来的。”余耀应了一句,便对濮杰说道,“这哪是什么官窑?”
这里需要说一下,若是单独说官窑,不是个统称,不是官窑民窑的官窑,而是指宋代的官窑,汝官哥钧定的官窑。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刺激到冯兆宏了,他抬高了声音,“要真有官窑,你有兴趣么?”
余耀不由有些吃惊。宋代五大名窑,以汝官为首,要是官窑真品,那真是稀罕的重器,以他现在的财力,肯定是买不起的。
不过,官窑真品,好像不太可能出现在冯兆宏的店里。
“当然有兴趣了。”
“我说的是有兴趣入手么?”冯兆宏加重了语气,带着那么一分挑衅的意味——你也别说我店里的东西年份浅什么的,真有老的真的,你买得起么?
余耀微微一笑,“总得上上眼吧?说不定买得起,说不定不想买。”
冯兆宏被回顶一句,忽而哈哈大笑,“好,小余先生既然能到瘸爷那里切磋,那我就拿出来讨教讨教。两位请!”
余耀和濮杰被冯兆宏让进了屏风隔开的小间。
冯兆宏也不招呼喝茶什么的,余耀和濮杰坐下之后,他便打开保险箱,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盒来。
余耀一瞅这木盒就不一般,老料的小叶紫檀,四四方方一个盒子,并无纹饰,但仍能看出做工极为精湛。
冯兆宏微露得意之色,从木盒里拿出了一件青釉蚰耳香炉。
“剃······”濮杰话到嘴边,匆忙改口,“镶口了?”
没错,这香炉的口部,镶嵌了一圈黄铜,乍一看,好像是口部残了,磨平后为了美观又镶的口。没有顶盖的瓷器可以叫剃头,口部残了再打磨修整或者镶嵌,也叫剃头。
余耀却倒抽一口冷气。
因为这不是剃头,也不是镶的铜口,这是镶的金!而且也不是后镶的,这就是当时特意郑重镶嵌上的,这叫“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