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四合院内。
两个老者相对而立。
霍老面色铁青,双眸中绽放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照你的说法,那就是说,东海的事情,都是你搞出来的?”
他脸色不善的盯着对面之人。
额间隐隐可见的青筋爆出,彰显出他此刻心中的澎湃怒火。
“霍老哥,你听我解释嘛。”
对面的老者脑门光亮如镜。
脸盘子圆圆的,慈眉善目,看起来很是和蔼。
面对霍老语气不善的质问,他却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就好像他平时说话习惯性的如此笑一般。
乍一看去,会让人响起一尊佛的模样,那就是弥勒佛。
“东海的事情只不过是一次简单的试探,我们大家伙儿都想知道,林宇到底是死还是活?”
他继续笑眯眯的说着。
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声音带着莫名的亲和力,很难让人产生反感。
这种人,往往是最好的说客。
尽管他看上去是那么的和善,但在暴怒的霍老跟前,圆融浑然的气势,却丝毫不落下风。
由此可见,此人与霍老不仅地位相似,连修为都不分上下。
“哼,试探,用林宇未婚妻一家的性命和尊严做试探,亏你们想得出来。”
霍老冷哼一声,不满地说道:“这件事必须马上停止,不管林宇是死是活,我都不允许有人拿他的家人做文章。”
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尽管林宇失踪了,但霍老绝不能坐视有人欺辱林宇的亲人。
这个条件,也是霍老的底线。
但对面的光头老者,却呵呵一笑了之。
“霍老哥,我给你说句实话吧,这件事你拦不住,除非林宇亲自现身,否则的话,谁都无法阻止。”
说着话,他莫测高深地做了个手势。
见状,霍老眉头一拧,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这件事是我们大家伙儿共同决定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权推翻。”
光头老者的态度也非常的明确,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接着,他自顾自地解释道:“你也知道,关于林宇提供的那份药剂,如今测验结果非常不理想,里面含有某种难以探知的活性物质,参与实验的科学家暂时还无法进行复制。”
“当初林宇只拿出那么一点,他手里肯定还有更多的药剂,这恰恰是我们所需要的,假如林宇已经死了,那么药剂很有可能落在了他最亲近的人手中。”
“假如他没有死的话,恰好借此机会,将人给逼出来,别忘了,他手中现在或许还掌握着米国的秘密,对国家同样有着巨大的价值。”
“所以说,无论于公于私,这件事都势在必行,不是任何人所能阻拦的,那怕是你霍老哥,也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听完了这番话,霍老的面色阴晴不定。
他心里很清楚,对方既然敢这么说,就必定早有预料。
即便是自己反对,恐怕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怪就怪,林宇提供的药剂太过珍贵,引起了无数人的觊觎。
想到这儿,霍老微微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这件事我可以视而不见,但你们要答应我,不能做的太过分,试探一下就够了。”
“林宇的未婚妻一家,我早就派人调查过,属于普通人家,你们可以借此来试探林宇是生还是死,但不要牵连到无辜者。”
“希望你能答应我这个要求,做做戏,吓唬吓唬他们就算了,不要做的太过分了,他们的性命绝对不能有闪失。”
这是他最后的一点要求,既然拦不住,只能退而求其次,力保李家爷孙二人性命无虞。
“霍老哥,你打算听实话还是假话?”
圆脸老者摇了摇头,轻声问道。
接着,不等霍老回答,他自顾自地说着:“如果听假话,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绝对不会伤及无辜。”
说到这儿,老头话锋一转:“假如你想要听真话,很抱歉,这件事我无法回答,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霍老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闻听此言,霍老眼中精光暴涨,霍声喝道:“难道你们还想弄假成真,非要害了那两人不成?”
随即,他语气低沉,冷然提醒道:“别忘了,林宇是死是活还说不清楚,倘若事后他回来了,凡是参与这件事的人,不管身份高低,都会给那两人陪葬。”
熟知林宇性格的霍老非常清楚,那是一个肆无忌惮的家伙。
倘若有人敢伤害李馨雨一家,他必然会采取最为冷酷的报复。
别忘了,他在米国都能搅得天翻地覆。
回到炎黄,遭逢亲人遇害的惨事,恐怕再也不会顾念什么民族情义。
一个半步先天的高手发起疯来,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呵呵!”
圆脸老头淡淡地笑了一声道:“霍老哥不必担心,这件事我们早有预感,林宇若是回来了,冤有头债有主,自然有哪些世家子弟去承担后果。”
听到此处,霍老忍不住追问道:“他若是回不来呢?”
“哈哈,那自然就要对不住了,林宇此前闯了不少的祸事,那些世家早已对他心存不满,正好借此平息一下世家豪门的怨气,也算是废物利用吧。”
圆脸老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就像是一个冷静的操盘手,而林宇和那些世家子弟,只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至于李家爷孙二人,在他看来,连充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这位满脸善意,总是笑眯眯的老头,诠释了什么叫做冷酷无情。
听完了这一席话,许久,霍老都未发一言。
各种情绪,在脸上不断的浮现。
“玩火,你会后悔的,我敢担保,你们绝对会后悔的。”
低沉而缓慢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霍老满脸寂寥,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后悔?呵呵,霍老哥,我不这么认为,林宇再强也只是一个人,如果他活着的话,刚刚得罪了米国,必定不敢在炎黄兴风作浪。”
“否则的话,世界之大,将无他的容身之地。”
圆脸老者信誓旦旦地说道,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霍老没有反驳,也没有争执什么。
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
东海,李家别墅。
客厅内,李伯阳老爷子拿着一支签字笔,在一份转让文件上刷刷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接着,他伸手将文件推到了孙女近前。
“丫头,签字吧,将集团委托转让出去,权当是买一个平安吧。”
说话间,那张老脸上带着说不出的寂寥。
一辈子打拼出来的事业,就这么让出去了。
小小的一份文件,重于千钧。
他的心情,是如此的沉重。
但李馨雨,又何尝不是呢。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力。
自从接手家族企业以来,她可以说是兢兢业业,殚精竭虑。
为了集团的发展,经常一个人在书房里熬到半夜。
如今,李氏集团的事业发展喜人,眼看着到了收获的季节。
却不曾想,被几名世家子弟轻而易举地摘了果子。
换了谁,都难以释怀。
可是,爷爷说得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或许只有林宇那样的男人,才能一直高昂着头颅,做到永不屈服。
唉……
李馨雨微微叹了一口气,慢慢地拿起了签字笔。
她凝视着总裁签字栏,久久不能言语。
“签了吧,丫头,不要多想,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爷爷已经买好了机票,咱们待会儿就动身赶往机场,去国外隐姓埋名。”
李老爷子缓缓地说道,声音平静,没有丝毫的不舍。
到了他这种年龄,已知天命。
自然能够拿得起,放得下。
偌大家业,拱手让人,也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
只要留的性命,和孙女平平安安地度过余生,比什么都重要。
听到爷爷的劝说,李馨雨深吸了一口气。
笔尖蛇走龙飞,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爷爷,我没事儿,以后可以放长假了,好好休息一下。”
她强装出笑容,反倒去安慰爷爷。
因为李馨雨知道,爷爷才是最伤心的那个人。
正说话时,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爷孙二人抬头看去,只见兰姐抿着嘴,面露悲切地走了进来。
“老爷,小姐,门外有人求见。”
看到兰姐,李老爷子有些诧异地问道:“阿兰,你怎么还没走,快走吧,免得受到连累,给你的遣散费你自己要存好,别光顾着给儿子,要留下养老钱。”
这句话,让兰姐双目泛红。
她偷偷地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痕,故作轻松地说:“老爷,我一个佣人,谁会找我的麻烦呢,待会儿,我还想亲自送你们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