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家一直夫人儿子刚娶了媳妇儿,今儿上山是来求个孩子的。”洛央哭道,“您行行好,若是真不行,您就收了钱,放了我家夫人成么。”
那首领扫了一眼王文鸢的打扮,她穿着可比普通的农家富户好的多了。按照律法来说,普通的地主富户是不能这么打扮的。
他心里起了三分疑。
好在,王文鸢自嫁入了相府句没管事儿过,官家太太谁不是掌着偌大的内院,手下几个得力管事儿账房不敢糊弄的。
王文鸢看着柔柔弱弱的,没经过事儿,倒是……又像是普通富太太的模样了。
这年头,多的是地主老爷穿只有官老爷呢个穿的丝帛,他怀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信呢,是要你们自己的人出去递的。还有一样,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惊动了官府的人,可别怪我不客气!”
一群仆妇,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王文鸢一把捏了捏女儿的手,“就让我的贴身丫鬟去吧。她机灵。”
那首领看向了洛央,略一犹豫,扫了一眼旁边的人,最后指了张妈妈,“她去!”
洛央暗松了口气。
王文鸢有点儿着急,“张妈妈年纪大了她去比较合适,她说话办事儿都得力的……”
首领淡道,“就这胳膊腿,一掐就坏的,她下山?你们不怕她被吃了?!这妈妈一看就是干粗活干了一辈子的,最起码不会迷了路,快去夸回!”
洛央:“……”
首领话是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儿忌惮的,这些人的话真真假假,他有点儿摸不透。
他们想派谁,他自然不能纵了他们的意,这婆子看着一脸忠厚老实,想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那就依了首领的意思。”洛央赶忙道,又拉了拉母亲的袖子,“夫人,现在首领能答应就是最好的!我们还有什么挑的……”
王文鸢只能点了点头。
一旁的几个壮汉走到了张妈妈面前,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洛央不放心地走到了张妈妈面前,伸手抱了抱她。
“姐儿你放心,我会好好完成任务的。”
王文鸢一脸忧心忡忡,虚弱地说了几句话。
等到张妈妈和那群人走了,王文鸢才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都是我的错。”她拉了洛央的手,“央儿,都是娘不好。娘对不起容俢,所以佛祖才降下这样的惩罚。娘的心里很不安宁……”
洛央握着王文鸢的手,“娘……容修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怪你的。”
王文鸢枯坐在椅子上,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夫人也掩面而泣,“今日多亏了央姐儿想出了这么个赎人的主意,也是我们福大命大,他们同意了……不然我们岂不是要折在这儿?他们到底为什么把山头围着啊?有什么用吗?还专挑官家小姐欺负?这事儿真是处处透着古怪!看不明白!”
王文鸢道,“谁知道这些劫匪都在想些什么。”
洛央心里愈发笃定,这些人的目标,就是慕容修。
四皇子看她从船上失踪,又几次事情被阻挠,就开始怀疑慕容修还活在人世。
慕容修是怎么死的,有多少蹊跷,估计四皇子都知道,也早就起了疑心。
他可恶不仅仅在让人困山引慕容修出现,还可恶在让人蹂-躏糟蹋官家小姐!那可是冲着洛央来的!
其心歹毒,可见一斑。
更不要脸的是,他引洛央和洛央家人出来的法子,是相亲!
洛央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一身狐狸皮剥了,做成座垫!
时间漫漫,大约是他们配合弄赎金的缘故,还没怎么被苛待,可是那些佛殿中的富户人家,却没那么好的运气的。
有些不长眼的,敢破口大骂的,一身衣裳都被剥了。
那些绑匪也是小家子气,有个老爷的亵-衣是真丝的,他们竟然连亵-衣都抢走了。
张妈妈应该会让人偷偷报官,可是报官有什么用?
那些官兵不可能硬闯,山寺那么大,他们闯进来,很可能误伤了这一寺的大官贵族,富户平民。
若是不闯,少不得好好讲讲条件,扯扯皮,将寺里的人救出去再说。
当务之急,是先将母亲送出去脱离了这是非之地才是。
洛央她了口气。
王文鸢哭个不停,洛央为母亲擦着眼泪,“别往心里去了。娘。”
“我不会走的,央儿不走,娘就不会走。”
洛央心中一忧。
她抿了抿唇,“您先休息着。”
王文鸢的手越来越烫,显然是烧起来了。
洛央心知不好,被就有毒在身,王文鸢又忧愁他们几个,现在又是毒,又是着急,本就孱弱的她经不住这样的打击。
“娘……娘……”洛央眼泪跟着掉下来,“我答应你,我和你一起逃出去就是了。”
后半句话她不敢说,容俢什么时候都能见,她不过和容俢怄气而已,娘的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王文鸢青白一片的脸,怔怔看着女儿,眼泪垂落下来。
“娘,您再坚持坚持,等到晚上就好了……你越是气、越是急,病就越不好。女儿就在您跟前啊,您不要胡思乱想了!”
一旁的苏夫人也跟着搭话道,“文鸢你别糊涂了,央姐儿现在除了你还能靠谁,您好好将身子养好了才是。您要是累了,就先睡会儿,您放心,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央姐儿出事儿的。您一觉醒来,咱们的人也就来了,咱们就家去!”
洛央将热帕子敷在母亲的额头上,“娘,睡会儿吧。”
这次礼佛,哪里考虑的那么周全带些解毒药来。王夫人随身带的无非就是些平日常吃的消食丹、避暑丸。
洛央将玫瑰花露调了,给母亲润了润喉,伺候着她睡下了。
一旁的仆妇也跟着累了一天了,洛央吩咐她们自去休息,自己坐在母亲的床边,静静守着。
“央姐儿……你精通医术,你看着文鸢,还好么?”
洛央眼神坚定,“能好的,毒并不严重。只是万不可再耽搁了,越是耽搁,人就越遭罪。希望山下的人早点来吧。”
就算当真严重,她也会找了云中君来!
洛央的语气很笃定,让人不知不觉地相信了她。
灵素在旁边打扇倒水的伺候着。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跟在小姐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转眼间暮色四合,晚钟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张妈妈去了有三四个时辰了。
按照道理来说,张妈妈早该回来了,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竟然捱到了这个时候。
洛央心中焦急,面上却不露,偶尔去前头要水什么的,做足了丫鬟的本分。
寺里的僧人也被困了起来,洛央和相熟的守卫说了说,每个僧人又递了碗茶。
勤快又能干,又有眼色又温柔,得到了所有人的青睐。
“小姐……您那里能做这些啊……”灵素犹犹豫豫地说道。
洛央神秘地眨眨眼,“以前和容俢上战场的时候,我可是帮不少战士疗伤呢,那时候可比现在苦多了,可是我不能松懈,也不能疏忽了,因为……疏忽了,就是一条人命。”
灵素道,“世子怎么会让小姐做那些苦累活儿?”
洛央愣了愣。
慕容修的确不会。
那是前世的事情了。
时间越久,她就越是分不清楚前世和这辈子,好像是一场梦一般,弄不清楚。
洛央笑了笑,“好了,别想这些了。我们快忙吧。”
和洛央等人有条不紊比起来,那些豪门贵妇们则慌乱不已,疯了一样乱哭乱嚎。
悲伤的气氛弥散开,整个大殿凄风苦雨。
洛央为她们准备茶水,取了防寒的被褥薄垫,又寻了些馒头大饼咸菜之类,若是饿了可以先垫着。
毕竟,眼下,谁都不知道这群人会困寺多久。
那些被糟蹋了的小姐们抱头痛哭,一个个生了死志,竟是连活都不想活了。
什么佛门圣地,成了这些小姐们一辈子的噩梦。
洛央忙了一下午,时不时还要回厢房看母亲,有些头昏脑涨。
“小姐……您没事儿吧,您脸色不大好?”
“不妨碍的。我体格好着呢。去点些油灯来,天黑了。没个光可不行。”
“张妈妈早该回来了。为什么现在还没音信。”灵素跺脚道。
就在这时,王文鸢醒了,洛央慌忙扔了手下的活计,过去看母亲。
“来了吗?有消息了吗?”
她道,“娘放心,张家人快来了。”
王文鸢回过神,看向所有人,又强调了一遍,“等她来了,你们先走。我一把老骨头,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洛央忍着眼泪,“娘……”
就在这时,那首领忽然含笑走了过来。
他淡声道,“成了,你们的家人来了,都起来吧,咱们这边走。”
洛央默不作声,扶起了母亲,朝着门外走去。
洛央早早就将母亲藏到了厢房里,大殿那些人看着洛央忙碌,还只以为她是匪帮的人。
相国寺后门。
山林寂静,夜色深深。
洛央原以为打开门,看到的会是拿着重金的自家人。
却没想到,门打开后,一身玉树临风的慕容修,正站在一群手下之前。
火把摇曳,映衬着他的无双容颜,看怔了洛央,也看怔了王文鸢、苏夫人。
仆妇们雅雀无声。
慕容修慵懒而清贵的模样,今日穿着绯色的衣裳,墨发半披,一副流光溢彩的贵族阔少模样。
首领目光复杂,看向洛央一行人,命令手下拿紧了刀。
难道他们说谎?
这个年轻贵公子,一看就不凡得狠!这些人绝不是什么普通地主。
谁料到,洛央喜极而泣,“公子……您总算来了,奴婢……奴婢快吓死了!”
梨花带雨弱不禁风的模样,一看就是靠着手段爬-床的小妾的矫揉造作劲儿……
“公子……奴家……不值得您这般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