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小川那怒其不争的呵斥,二叔两人老脸一红。
飞快低头抹了把眼角,踉踉跄跄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的盯着脚下。
他们一颗心仿佛水桶般七上八下,高高悬到了嗓子眼。
生怕陈小川下一秒,便会说出更加绝情的话语来。
“……我,可以帮你们。”
陈小川咬着腮帮子,很是费力的说出了这一句。
两道目光豁然抬起,惊喜交加的紧紧盯来。
没等二叔两人脸上泛起笑意,陈小川接着说道:“但我有三个条件。”
“哈哈,我就说小川这孩子从小就重情重义,铁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家破人亡的!”
“小川你说吧,只要肯帮我们渡过难关,别说三个条件,就是三万个,我们也一定答应!”
两人小鸡啄米般把头点个不停,生怕点得慢了惹陈小川不高兴,就会反悔把话收回。
“好,那我可就说了。”
望着这两个卑躬屈膝的长辈,陈小川眼底闪过一抹痛恨。
要是有可能,他并不愿意,以这样的方式同他们对话。
“首先,我不希望以后再听你们,提起瓜分遗产之类的字眼……哪怕一个字。”
陈小川眼神发寒,透出摄人心魄的精光,顿时吓得二叔两人缩着脖子,拼命摇头。
“第二,我不管你们是否真的转了性子,开始改过自新……”
“但哪怕是演戏也好,真心实意也罢,我要你们每个星期,都能回陈家村陪老爷子一天,让他老人家开开心心过完余生。”
说到最后,陈小川嗓音变轻,眼神有些黯然。
“一定,我们以后一定加倍努力孝敬老爷子!”
“要不是为了小柱这孩子的学业着想,我都想搬回陈家村住下去!”
两人把胸口拍得震天响,唾沫横飞,指天发誓,就差没有割腕滴血以明志。
陈小川呵呵笑了两声,也不拆穿,悠然负起双手。
他淡笑道:“这第三条,对你们来说,应该是最简单的一条了。”
在两人期待的紧张注视中,陈小川指向脚下客厅方向。
“三婶儿一直对老爷子的态度最为恶劣,我要她选个日子,亲自跪在老爷子面前端茶赔罪,只要老爷子肯点头原谅她,我就立刻出手帮助你们。”
话音落下,对面两人顿时齐齐傻眼了。
要让性子泼辣的三婶儿,给老爷子亲自跪地赔罪……
那难度,简直不亚于让母猪上树啊。
“这……”
眼前浮现出那老娘们蛮横不讲理的胖脸,二叔满嘴苦涩,心里暗暗摇头。
他一扭头,“老三,你来说吧。”
三叔满脸“你还要我怎样”的委屈之色,陈家村谁不知道,他陈老三是出了名的怕老婆?
在家里地位最低,说话最小声。
历来都是承担“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出气筒角色。
让他去劝说那个撒泼耍横的老娘们,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哪能劝得动?
还不如早早买块豆腐撞死算逑!
哥俩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谁能想得到,陈小川口中的最简单的条件,对于他们来说,却是最为艰巨的一项任务呢?
“妈的,这臭娘们要是不肯赔罪,老子大不了豁出去,和她离婚!”
对上陈小川似笑非笑的眼神,三叔一咬牙,恨声低吼道。
陈小川竖起大拇指,没有说什么,转身下楼去。
反正把难题丢了出来,如何解决,那就是二叔两人该犯愁的事情了。
下了楼,来到客厅,只见林婶儿与乌老太君都不在。
两个熊孩子为了抢夺遥控板的指挥权,在电视机前吵得你死我活,。
沙发上,老爷子歪头仰坐着,老眼微闭,张着半口没了牙齿的老嘴,发出悠长的呼吸声。
那皱巴巴的苍老脸庞舒展了不少,饶是在熟睡当中,依旧带着抹满足的笑意。
可怜天下父母心。
陈小川默默叹息了声,走过去抱起枯瘦的老人,送入卧室内,替他盖好被子。
这才关灯出门,来到自己的卧室内。
客厅内的争吵声依然不绝于耳,陈小川干脆把门摔上,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心烦意乱。
这种心绪,注定是没法修炼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给许青诗发了个新年祝福红包。
叮的一声提示音响起,那个六毛六的红包被人领了。
许青诗没有说什么,只是发来个“呵呵”的表情,随即发来个六百六的大红包,出手可比某个小气吧啦的家伙大方多了。
“靠,有钱了不起啊?有种就用红包砸死我……”
嘴里哼哼唧唧,陈小川喜滋滋的收下了红包。
又和柳盈盈聊了几句,陈小川这才收拾好心情,开始新年里的第一场修炼。
……
……
西南境地,某座桥洞下方。
桥洞外飘着漫天的鹅毛大雪,寒风呼啸而过,灌入桥洞,冰凉刺骨。
桥洞深处,胡须拉茬的孙星紧紧挤在角落里,与瘦得只剩皮包骨的二长老,围着一团小小的火堆,默默取暖。
火堆太小,温度太低,孙星裹紧了身上破破烂烂的军大衣,依旧觉得浑身冰凉。
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老人身上的那袭破旧羽绒服上。
那是昨天夜里他出去拾荒,在一户人家门口的垃圾箱里,翻捡到的。
自从被孙裳香逐出药王谷,孙星便与二长老两人流浪在街头。
他们身上的经脉被毁,功力全失,浑身力气连个普通人还不如。
卖掉身上值钱的物件,两人坐吃山空,又拉不下脸,去干一些累活脏活。
没过一个月,便落得如此下场。
新年的第一天,孙星连饭都没有吃饱,昨夜的年夜饭,还是在一家小饭馆后门外捡的剩饭。
从那垃圾桶里翻到半只鸡腿,他愣愣举在眼前,鼻尖一酸,险些没有哭出声来。
从前的锦衣玉食,眼下的衣不蔽体……孙星盯着那缕小火苗,眼神恍惚,感到身上更冷了。
“星儿,爷爷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二长老卷缩在角落最里处,身上盖着些干稻草,深陷的眼眶里满是悲凉之色。
孙星抬眼望了他一下,又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久病床前无孝子,照顾这个连出去扒拉吃食的不肯的糟老头子,早已消磨掉孙星心中那不多的耐心。
眼角余光瞥见羽绒服的衣角,孙星满脑子都在想着:
要是把这羽绒服裹在身上,会不会……暖和一点?
他的腮帮子鼓动了下,目光有些失神。
一个堪称欺师灭祖的念头,幽幽在孙星的脑海内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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