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大森朱平昌自然是脸色十分讨好,无他,对朱平昌来说,尹家就是高不可攀的地主家。
尹大森的大伯可是里长!
“你说,你说。”朱平昌十分讨好,朱平昌这个人很复杂,对外怕硬是个怂包,对自己的大哥他是个软包,基本是他大哥说啥是啥,自己心甘情愿地给他大哥当牛做马不说,还拉着自己个儿一大家子人给他大哥当牛做马。
对自己个儿的儿女老婆他就能摆大家长的款儿,说一不二。
“山里危险,别让阿娥去割猪草了,你家实在要喂猪,回头我找人买点儿猪草给你们送来。”
朱平昌忙道:“不用不用,阿娥的大伯说了,不让阿娥劳累,我家猪也不养了,阿娥的大伯帮着养,反正也养不了多少日子就得宰了办酒席。”
大森不管这猪谁养,反正他的目的是不让朱娥再去割猪草。
“地里的活儿也别让阿娥干了,你家活儿要是干不完,我请人来帮你们干!”大森眼睛瞟着朱娥满是裂痕,粗糙的手道。
他家桃儿的手多细嫩,同样是姑娘家,再看看阿娥……
大森有些心疼自己个儿将来的媳妇。
自己个儿的媳妇自己个儿要心疼,否则像四哥那样……现如今别看四嫂表面上不跟四哥闹别扭了,可是你仔细瞧瞧,四嫂的眼中已经没有四哥了。
或者说,如今的四嫂不过是为了孩子才没跟四哥闹翻。
两口子同床异梦过一辈子有啥意思?
大森不想重蹈大木的覆辙。
大森能这般帮她说话,朱娥也十分感动,她觉得她这辈子所有的运气都是用来遇到大森。
这个家让她呆得憋屈,压抑,可是她偏生又半点儿办法都没有。
她没法子挑自己个儿的爹娘啊。
唯有嫁人,嫁人跟第二次投胎没有区别,还好,老天保佑,说亲的时候尹家人看上了她而不是朱珍珠。
朱平昌被大森说得有些臊了,他讪讪地笑了笑,搓着手佝偻着背脊应道:“不用不用,家里没多少活儿了,出嫁前……出嫁前就不让阿娥干活儿了。
阿娥他大伯也是这么叮嘱的。”
“成吧,那我就告辞了。”大森看了朱娥一眼,就抬脚往外走。
“真走啊,吃了饭再走呗,我大哥那头都备好了……”朱平昌追了上去,大森套好车赶着车离开,他扔下一句话:“不了,朱二叔你们自己去吃吧。”
朱平昌瞧着尹大森的车远去,心里十分失望。
他垂头丧气地跑去了朱平保家,朱珍珠瞧见他来了就跑了过去:“二叔,咋就你一个人过来了,大森哥呢?”
说话间,朱珍珠还跑院门口往外看,哪儿有尹大森的踪影。
朱平昌这会儿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看着朱平昌,朱平昌垂头道:“大森说家里还有事儿,就走了。”
“二叔你咋这么没用,留个人留不住,你除了种地还有啥出息。”朱珍珠闻言就不高兴了,跺脚埋汰朱平昌。
朱平昌让朱珍珠说得满脸通红。
朱平保就呵斥自家闺女:“你咋跟你二叔说话呢?还不赶紧滚进灶房帮你娘切菜!”
朱珍珠翘着嘴进了灶房,朱平昌朝灶房喊:“大森不过来了,茂才娘你还是去割点儿肉,我跟二弟喝两杯。”
“好嘞,我把饭煮上就去割肉。”姜氏在灶房里应声儿。
朱平昌忙摆手:“大哥,大森不来吃饭就别破费了,过些天还得办喜酒呢,处处都要花用银子。”
“不过是一点儿酒肉,你大哥我还是能招待你的。”朱平保拉下脸道,朱平昌见他大哥不高兴了,就急道:“我知道大哥不缺这点儿,那啥,阿青他娘也在做饭了,我回去了大哥。”
“老二回去了啊,别回去呗,等我一会儿,我忙空了就去买肉!哎呀,这饭也得重新煮一些,我们一家四口吃倒是够了,再多添一副碗筷就不够吃了……”灶房里,姜氏从锅里捞出一块儿煮熟的五花肉在切片儿,朱珍珠杵在她身边儿低声道:“娘,切厚点儿吃起来赶口些……”
……
大森回去后也顾不得吃饭,直接去找尹桃,正好大房的晚饭上桌,他就跟着蹭了一顿。
吃完饭他就把尹桃单独拉出去,两人在果园子里边散步边说话。
大森将他在朱家看到的情况,以及朱娥的答复一五一十地跟尹桃说了。
尹桃想了想就道:“听六哥你这么说,朱娥大伯家的姑娘和小子应该是娇养着的,朱珍珠应该是没下过地吧?”
大森回想起朱珍珠那张鬼一样的脸打了个哆嗦,他嘲讽道:“何止没下过地,她还涂脂抹粉,把自己个儿搞得跟白无常似的,大白天的就吓死个人。”
“既然如此,说明朱娥大伯夫妻两个应该还是对这个闺女挺好的,那他们怎么会舍得将她嫁给张员外的痨病鬼儿子?
还有,朱娥的大伯一家对朱娥一家从来都是压榨,都是占便宜,这回怎么就忽然变得为他们家着想起来?
不但婚期把朱珍珠的和朱娥的安排在同一天,还让朱娥从他们家出嫁,真的是因为担心尹家这边儿的亲戚瞧不上朱娥家么?
若是瞧不上早就瞧不上了,能等到这会儿?
要知道你们相看的时候老尹家的人可是去过朱娥家的……六哥你想想,这里头没有猫腻你信么?”
尹大森当然觉得有问题,问题还大了。
只是他一时半会儿没想通关节,这会儿让尹桃把桩桩件件事情这么一串连……
“难道他们还想乘乱换亲?”尹大森抬高了声音:“他们怎么敢?当我们老尹家是软柿子?货不对板我要是要了就是傻子!”
“有什么不敢的,接亲的时候乱糟糟的,把新娘子接回家太阳都下山了,等人送到了洞房,你喝得醉醺醺地进屋揭盖头不一定认得出来新娘子是谁。
当然了,若是我来干这件事,为了保险起见一定会准备好迷药,等新郎官儿进屋就给新郎官儿用上,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饭。
第二天等所有人发现新媳妇另有其人的时候都晚了,该不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
人家只用得着一直哭,说是接错了亲,你还能怎么样?
只有捏着鼻子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