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约只是一个工具，一个帮助美国称霸的工具，而不是美国霸权的基础。”
唐旭宸没有吭声，因为这只是一个最简单的认识。
“美国的霸权，更多的体现在经济与金融上，而不是军事领域。虽然美国拥有全球最强大的军事实力，但是没有强大的经济与金融实力支撑，美国的军事实力就是空中楼阁，根本无法维持下去。”罗迪克稍微停顿一下，又说道，“美国在经济与金融领域的霸权，主要由美元来实现。”
“美元在全球金融体系中的地位。”
罗迪克点了点头，说道：“虽然美国在全球金融领域通过美元获得的霸权地位，为美国人带来了一些很现实的好处，比如用纸币换来的廉价商品，但是美国人也为这点点利益付出了极为巨大的代价。更重要的是，由美元构成的金融霸权早已成为利益集团的工具，不但被用来压榨其他国家，也用来剥削美国人。”
唐旭宸锁紧眉头，等着罗迪克说下去。
“关键就是，发行美元的权力不在美国人手中，至少不在由所有美国人选举出来的政府手里。”
“这很重要？”
“当然。”罗迪克长出口气，说道，“不管你怎么看待美国的民主制度，哪怕认为只是一个虚伪的谎言，但是必须承认，美国人有选举权，总统是由美国人选举出来的，而现在控制联邦储备银行的那批人根本不是选举出来的，而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银行家。他们没有为美国人谋福利，而是在为银行，为剥削美国人的机器服务。只要他们仍然掌握着发行美元的权力，美国就没有真正的民主与自由可言。只要他们仍然掌控着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这个国家的所有人就得听其使唤。不管我们是否愿意承认，这都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只有终结利益集团在金融领域的霸权，才能让美国成为真正的民主国家，也才能让美国人为自己的命运做主。”
“终结？”
“把发行货币的权力收归国有。”
唐旭宸的眉头跳了几下，他并不觉得惊奇，因为之前就通过蒂姆得知了这件事。
罗迪克叹了口气，说道：“开始我已经说了，早在三年多前，就有人试图把联邦储备银行置于联邦政府之下。为此，那些家伙杀害了我的儿子，还以此要挟我。虽然我屈服了，做出了妥协，但是我没有放弃，更没有退缩。做为联邦参议员，我没有跟他们对抗的实力。可是做为总统，我总能做点什么。”
“总统……”
“也许，这是终结美国霸权时代的唯一机会。即便再过几十年，也未必能够遇到这么好的机会。”罗迪克压了压手，说道，“这一切都与曼哈顿恐怖袭击有关。在那场袭击之后，美国人开始求变，原本铁板一块的利益集团出现分化。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再也不可能出现的机会。”
“机会？”
“你认为，如果没有得到足够多的支持，就算我是总统，又能做什么？”
“这……”
罗迪克勉强笑了笑，说道：“过去两年里，我设法说服了足够多的利益集团，争取到了它们的支持。如果没有发生这场袭击，在我从布鲁塞尔回到华盛顿之后，就将正式向国会提交一项新的法案。不是把联邦储备银行置于联邦政府之下，而是让联邦储备银行破产，然后由联邦政府成立一个类似于中央银行的机构，由联邦政府掌握货币发行权。当然，出于权力上的平衡，这将是一个完全**运行的机构，由总统指派负责人，且需要获得国会的认可与支持。简单的说，这是一个为美国人某福利的机构，不再受任何利益集团控制，也不再为任何利益集团服务。”
“总统，你不觉得这样的想法有点天真？”
“你这么认为？”罗迪克看了唐旭宸一眼，说道，“建立美国的时候，华盛顿、杰弗逊等开国元勋根本没有想到美国会发展成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而且美国的民主制度，也不是在建国那一天就建立起来的。任何事情都得有一个开始，我能做的，只是让这个开始更加理想一点。”
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呢？”
这下，罗迪克沉默了。
“总统，我承认你的理想很伟大，设想也很美好，可是我们得面对现实。”唐旭宸不想打击罗迪克，却不得不让罗迪克认清现实。“现在，就算你能安全回到华盛顿，北约集团也不会在今天解体。在这场恐怖袭击之后，不管有没有查明真相，都没有人会认为解散北约集团是一个好主意。”
罗迪克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唐旭宸的意思。
“很明显，那些原本支持你的利益集团未必会继续支持你。”
“你是说……”
“我承认，从长远来看，你做的事情都没错。现在的问题是，你能战胜那些阻挠你的利益集团吗？再退一步，你能战胜那个叫托马斯的对手吗？就算你是总统，你也未必能拿他怎么样。”
“托马斯？”
“据蒂姆所说，你认为是他害死了你的儿子。可是两年多来，你们连他是谁都没有查清楚。”
罗迪克看着唐旭宸，神色渐渐暗淡了下来。
“这次的恐怖袭击，其实也是由他指使的。”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找不到他，如果不能将他绳之以法，至少是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那么你说的那一切都是空谈。”
“你能找到他？”
“我会尽力而为，但是不能保证什么。”
罗迪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当然，要想找到他，我们需要联邦调查局，以及其他情报安全机构的支持。显然，你得安全返回华盛顿，重新掌握大权，才能调动美国的情报安全机构为我们提供支持，帮助我们找到托马斯。”
“你有多大的把握？”
“我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我无法做出任何保证。”
罗迪克长出口气，说道：“找到他之后，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显然，这得看你的意思。”
罗迪克沉默了，似乎一时之间难以做出决定。
唐旭宸也没有追问，毕竟这个决定并不简单。
“找到他，”罗迪克朝唐旭宸看了过来，虽然面色平静，但是眼神中全是怒火。“让他永远……永远……”
“总统？”
罗迪克突然张大嘴，用力握住下颌，双目怒瞪。
唐旭宸猛的一惊，立即扶住了罗迪克。
“总统！？”
罗迪克的面色胀得通红，呼吸很困难，看上去就像快要被憋死了。
“小鬼？”
谭滔回头看了一眼，立即说道：“是中毒症状。”
“中毒？”
“你开始给他吃什么，或者喝什么了？”
“什么都没吃，也什么都没喝。”
“应该是一种剧毒物质，得赶紧送他去医院。”
“那还愣着干什么？”
谭滔没再多说，立即让驾车的行动人员前往最近的医院，然后联系了在后面车辆上的范华东等人。
“小鬼，你过来。”
谭滔钻到了后排位置上，扶住了罗迪克。
“看好他，尽量让他坚持住，搞清楚中的什么毒。”
唐旭宸已经掏出了电话。
罗迪克在没有半点征兆的情况下突然中毒，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关键是，他是在什么时候中的毒？
肯定不是现在。
上车之后，罗迪克没有吃任何东西，也没有喝水。
显然，肯定是在上车之前。
在此之前，他跟比利时首相见过面，还单独谈了几分钟。也许在此期间，他吃过或者喝过什么东西。
当然，毒药未必通过食物或者饮料进入他的体内，也许是一根毒针。
现在怎么办？
“老唐？”
“有发现了？”唐旭宸没有立即联系田皓桐。
“身上没有针眼。”谭滔已经仔细检查了罗迪克身上裸露的部位。“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氰化物。”
“氰化物？”
谭滔点了点头，说道：“也许是一颗很小的氰化物胶囊，在进入胃里之后，需要过一段时间，才会被胃液溶解。”
“这……”
“显然，他肯定在上车前中毒，下毒的人曾经接近过他，不然不可能把毒药放到他喝的水里面。”
“比利时首相。”
谭滔点了点头，说道：“也许是一名特勤人员，也许是一名服务员。”
“妈的！”
“不过还好。”
“什么？”
“毒药的剂量不会太大，最多几十毫克。虽然足以致死，但是只要及时到达医院，就能把他救活。”
“还有多久？”唐旭宸对驾车的行动人员问了一句。
“十分钟。”
“快点，争取五分钟内赶到。”
“老唐，你得联系其他人。”谭滔提醒了唐旭宸。
唐旭宸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谭滔的意思，随即就打开了手机。
如果下毒的是比利时首相身边的某个人，而且使用的是“慢性毒药”，那就意味着毒死罗迪克不是最主要的目的，而是要借此嫁祸唐旭宸他们，因为没有人相信罗迪克是被比利时首相身边的人毒害的。更重要的是，只要罗迪克死在唐旭宸身边，唐旭宸就是杀害美国总统的头号嫌疑人。
显然，唐旭宸此时的处境极为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