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晋的话不可谓不铿锵有力。这个世界就是因为能够做到自我牺牲的人太少,而善于牺牲他人的又太多,才会变成如今这副表面平静内里却混乱不堪的局面。
乍一看人们的收入和生活水平都在稳步提高,不知情者也都活在大国崛起的美梦之中,很少有人会去注意幸福指数的断崖式下降,以及道德体系的全面崩坏。
在庞大的人口基数面前,恶果不会显而易见,它只会慢慢的积累,当某一天超过了临界点,它的威力足以吞噬天地。
裴子衿同样敢于自我牺牲,但她与萧晋不同的是,她不会把国家利益放在人命之后。
这种事情掰扯不出谁对谁错,或者谁更加高尚,同理,她也无法去指责萧晋什么。
沉默良久,她沉声说:“你必须尽快做好补救的准备,这种事是不可能瞒住太久的,一旦夷州当局换届,必定会有风声传出来,到那时,你这次功劳所获得的荣誉就会变成压垮你的枷锁。”
萧晋终于欣慰的笑了起来。裴子衿没有改变,她只是学会了去理解和懂他,这种专属于感情的包容,和什么三观理念一点关系都没有。
“劳新畴的山谷现在是我的。”他说,“我打算在里面划出一部分用来种植药材,另外再建立一间实验室,专门研发生命保健类药物。你说,如果我向华深药业提出邀请,他们出钱和人,我出地皮和技术,四六分成,行得通吗?”
裴子衿闻言一怔:“你要把军方拉进来?”
萧晋点头:“这次我通过泄露核弹事件获得了不少好处,‘吃独食的人不会有好下场’这一点我懂,利益分摊是最好的保命办法,回头若是有人想拿这件事做文章,有华深药业这个大脑袋顶在前头,遮风挡雨再好不过了。”
裴子衿沉吟片刻,点头:“这个办法倒是可行。不过,我建议你把西北萧家也拉进来,在别的好处里面多多少少的让他们也插一脚,虽然会少赚不少钱,但多颗大头也能少淋不少雨不是?”
萧晋笑了,伸手轻抚她的脸庞,说:“你出坏主意时的样子,我总是看不够。”
“别灌迷魂汤!”裴子衿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以后你能让我少给你擦几次屁股,我就阿弥陀佛了。”
“那以后换我给你擦,好不好?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就练练手,怎么样?”
说着,他抱住裴子衿就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裴子衿登时红了脸,无力的推着他道:“你……你老实会儿,我话还没说完呢!”
萧晋叼住他一只耳垂,含混不清地说:“完事儿再说,这俩月可把我给憋坏了,先把最紧要的事情解决了。”
“你……混蛋!别撕啊,我的行李不在这个房间里,一会儿怎么出门……等、等一下,穿雨衣!”
“我都不知道你会来,哪有准备嘛!放心,我会弄在外面的。”
“不行!我……我外套里有……”
“啊哈!我的长官姐姐,原来你是有备而来,这么说,这一次我还是被睡的那个喽!”
“王八蛋!你到底干不干?不干就从老娘身上滚下去!”
……
不知过去了多久,可怜的沙发终于熬过了两人的折腾,房间也再次恢复平静。
看看腕表,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两个小时,默算下时间,萧晋就吻吻裴子衿的额头,说:“还有什么要吩咐我的,赶紧说吧!最多再过半个小时,我就得去机场了。”
裴子衿闭目沉默片刻,抬起脸充满愧疚的看着他,说:“对不起!我有一件事瞒了你。”
萧晋瞬间就想起自己解毒之后跟她通话时的不对劲,蹙眉问:“什么事?”
裴子衿咬了咬下唇,说:“在抓捕司徒金川失败的当晚,谭家满门一十八口、包括佣人和司机在内,通通被人枪杀,无人生还!”
“什么?”乍闻噩耗,萧晋猛地坐起身,目呲欲裂的看着裴子衿,“善芳姐她……”
裴子衿表情黯淡的点点头,拥住他说:“对不起!我们谁都没有料到司徒金川会迁怒于谭家的身上。萧晋,事情已经发生,你别太难过,我这次来夷州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有迹象显示,司徒金川可能已经偷渡来了这里。”
萧晋的双眼顿时就变得犹如冰窟一般的寒冷,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他在哪里?”
“目前还不清楚,但你放心,我向你保证,一定一定不会让他再跑掉的。”
萧晋拳头握紧,双目赤红,身体绷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闭上眼长出口气,点燃一支烟问:“小钺和小戟她们……”
“她们没事。”裴子衿连忙回答道,“杀手只袭击了谭家,并没有去找早已搬出去住的邵念琼,所以,当时和她住在一起的谭小戟以及谭鸿鹿都还活着。
至于谭小钺,事发时她和陆熙柔她们一起都被我关着,事后得知了情况就疯了一般攻击看守人员,我担心出现不必要的人员伤亡,就放她离开了。
在我来夷州之前的最新情况是:她人正在龙朔独自调查,似乎那些杀手就藏在那里。”
得知谭家人并没有死绝,尤其是小钺小戟姐妹都还活着,萧晋的难过就稍稍减轻了些,但怒火依然高涨。
沉吟片刻,他说:“小钺是受过专业杀手训练的,她会呆在龙朔调查,那就说明杀手一定就藏身在龙朔,更甚至可能连司徒金川都在,你们所得到的情报恐怕就是他故意放出来迷惑国安视线的烟雾弹。”
裴子衿想了想,说:“不应该呀!我们之所以会判断司徒金川来了夷州,是因为抓到了他的一个亲信手下,据那个人供述,在我们对司徒金川实施抓捕的当天,他接到了用假身份购买一张飞往夷州的机票的命令。
而且,据机场监控和航空公司的记录显示,那张机票确实被人使用了,而使用者,正是拦截和杀死运送P2血清工作人员的那个人。
这么好的逃脱机会,司徒金川没理由白白送给一个手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