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半天,薛小苒回到肃王府,腿脚有些酸麻,在屋里坐了好一会儿。
“殿下呢?”
“殿下在内院书房。”清月端上八宝茶。
薛小苒喝了几口,朝书房方向走去。
肃王府的书房有两间,一处设在外院,一处设在内院。
外院书房经常用于处理公事,内院书房则是他的个人重地,闲杂人等不许进入。
薛小苒当然不属于闲杂人等范围。
守在书房外的仆人恭敬侧过一边。
她推开书房的雕花房门走进去,却没发现连烜的身影。
但是,雕瑞兽花卉紫檀木书案上的茶盏是温的,证明他刚才是在这里。
薛小苒也不着急,转头在书房里转悠起来,她还没仔细看过书房的全貌呢。
书房不小,实际上,肃王府内根本没有小的屋子,就连丫鬟婆子们住的院落屋舍也是宽敞明亮的。
内院大部分的家具都是沉稳厚重的紫檀木,书房里也不例外。
边上的罗汉床,还有挂着鹦鹉绿帐幔的落地罩,以及摆放着各种古玩器物的多宝阁,都是一水的紫檀木。
薛小苒好奇地穿过落地罩,里面是休憩室,靠墙有张填漆床,挂在青萝帐,临窗是张大矮榻,榻上的矮几摆着一架古琴。
看到古琴,她眼睛亮了亮,忙溜过去,脱鞋上榻,试着拨动古琴。
“琤~”
深沉的音色回荡在屋内。
“干嘛呢?”熟悉的声音从外间传来,连烜高大挺拔的身躯穿过落地罩朝她走来。
“你刚才去哪了?”薛小苒抬眸,朝他招了招手。
连烜缓步坐到了她对面,“长史有事,去了趟外院。”
“哦,庄长史又有什么事情?”薛小苒一听是庄淳找他,就不由笑了。
连烜睨她一眼,“西侧屋舍隔开一部分的事情,他强烈表示反对。”
想起庄淳那张激动涨红的脸,连烜嘴角也忍不住翘起来。
“就知道他会反对,不过,反对无效。”
薛小苒哼哼两声。
前两天,她让红姑把府里的仆从人数统计清楚后,表示要裁掉部分仆从,庄淳立即跳出来反对。
说什么王府的下人都是有定制的,不宜过多逾制,但也不能过少,失了皇家体面。
薛小苒与他解释说,府里主人少,不需要这么多下人服侍,庄淳却说,王府的仆从人数都是有规定的,关乎皇室体面,不能随意变动。
与他说不通,薛小苒干脆懒得理他。
一个王府,光是外院的配备人员就多达五六十人,更别说内院各处的人手了,祠堂、厨房、茶房、花园、地窖、书房、马厩、更房等等,每一处人数都不少。
这还是因为连烜不喜用內侍,所以,府中没有內侍,要不然,加上內侍的人数那就更多了。
光是这些人每个月的月俸和伙食费用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在薛小苒看来,冗长的仆从人员,并不是必要的,何必为了所谓的皇室颜面,非得硬撑着使用呢。
眼瞧着用皇家体面说不通,庄淳转头就换了个理由,府里的下人大多都是家贫才卖身进府的,把他们赶出府外,等于断了他们的生路。
一直默不作声的红姑开腔了,说是娘娘仁善,被裁掉的仆从,不仅能拿回卖身契,还能领到一笔不少的遣散费,所以,多的是人想要被裁掉。
庄淳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裁员的事情也就很顺利的进行下去。
“嗯,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你不用操心。”
连烜低笑一声。
“那最好不过,先让人把要隔开的地段规划一下,等天气好转就可以动工了。”薛小苒连连点头,
“医学院和技工学院的位置也该选定了,瞧卫先生对这些事情还挺感兴趣的,你就让他负责好了。”
卫青涯学问好,光待在王府里担任幕僚一职,有些埋没他的本事了,还不如让他把两间学院都管理起来呢。
她盘着腿,手肘撑在矮几上,露出两节白皙细腻的手腕。
“你别操心这些,我会看着办的。”连烜叹了口气,她的五年计划表已经排得满满当当的了,光是捋顺这些乱糟糟的计划,他就耗费了不少时间,这些事情实践起来得有先后顺序,哪能一口气都弄起来,
“今日不是去看铺子么?怎么样了?”
薛小苒就把永安乡君和林秀蓉的事情告诉了他。
连烜其实已经从暗卫哪里听说了事情的经过。
“拆穿了林秀蓉两面三刀的真面目,永安乡君应该不会再被她糊弄过去了吧。”
想到林秀蓉黑沉沉的脸,薛小苒就忍不住笑眯了眼。
连烜干脆坐到她身旁,捏了捏她日渐圆润的脸,不意外地收获一枚白眼。
“林秀蓉的祖父怀化大将军坐镇边城多年,在战场上也是个铁骨铮铮的将领,不过,他的子孙辈里没一个能堪大用的。”
意思也就是说,除了老将军,他们家的家风并不怎么好。
薛小苒捉住他捏人的手,瞪他一眼,“我可听说了,她们今天跑出城是找你去了。”
连烜轻笑,凑近她的脸颊嗅了嗅,“嗯,闻到了一股醋味。”
薛小苒耳根红了红,干脆板着脸叉起腰,“谁让你招蜂引蝶来着。”
她叉着腰,肚子挺得高高的,连烜伸手摸上她肚皮,“好,怪我,今天感觉怎么样?”
随口认错后,问起了孩子的状况。
薛小苒当然不会继续纠缠,顺着他的话回答,“还行,就是脚有点酸。”
去到作坊的位置后,她和李芳华四处走了几圈。
连烜的手就顺势往下,想给她捏捏。
薛小苒拦着,“不用你捏,你弹首曲子给我听吧,我还没听你弹过琴呢。”
她一脸期待。
连烜扬了扬眉,“想听什么曲子?”
“都行,给你的宝宝做个胎教。”薛小苒笑眯眯的等着他弹琴。
“胎教?”连烜眼角一挑。
“就是孩子还在母亲的肚子里就开始教育他,给他听歌,和他说话之类的。”薛小苒解释。
连烜哑然,“这也是你们那边的方法?”
薛小苒笑着点头,“对。”
他摸了摸鼻子,好吧,那就给未出世的孩子弹首曲子吧。
连烜坐到了对面,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抚琴弦,“许久没弹了,手生了很多。”
“没事,我听不出来的。”薛小苒笑得大咧咧的。
连烜:“……”
这么直白真的好么?他唇角轻扬。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