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山压低了声音，更加为这件事增添了奇异的色彩。
沈清晗却是一脸不信。
沈定山道，“你说，能让活人见到死去的人，这不是神仙才能办到的吗？”
沈清晗听到这话，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花灯展那天，刘品若说过的，能让龙在天上飞，简直就是活的神仙。
宁敬元啊，怎么又想起他了！
“父亲不要多想，陛下只是年岁大了。”古往今来，多少帝王，无论年轻时候有多英明神武，老了之后也会因为惧怕死亡而做出许多糊涂的事。
沈清晗半开玩笑道，“陛下立国师不要紧，可不要让那国师炼制什么长生不老的丹药。”
那都是骗人的，谁知道是什么东西，如果胡乱让帝王服下，吃出了事情怎么办，说句大不敬的，万一皇上真的驾崩，储位可还空悬呢，到时候还不得是一场血斗。
沈定山一脸严肃，“我也是在担心这件事，陛下千万别是真的着了魔。”
他想了想，身为武将，也不好出入御书房，更不好进言，倒是沈清晗，很得圣上青眼，跟婉公主关系好，自己又是舞阳公主。她进宫方便，说话也方便。
沈定山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脚伤好了一些，不若明天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请个安，再去看看婉公主，你生病这段时间，她们都关心过你，然后你好再看看，能不能见到陛下。”
沈清晗点头，“女儿明白。”
如果能说上话，她自然会说，就算说不上，也能进宫打探一番最新消息。
第二天，沈清晗盛装打扮了一番，揣着手炉进宫。进凤阳宫给皇后请安，没想到皇帝正好也在，看气氛，帝后二人却好像发生了某些不愉快。
皇后眼眶中含着泪，小声念着，“你到底还是忘不了她，那我又算什么……”
“朕说了，你只要当好你的皇后！”皇帝已然不耐烦。沈清晗有些后悔，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但已经跨进门口了，又不能就这么出去，所以硬着头皮上前请安。
皇帝却挺高兴看到她的，好像也是因此有理由避开皇后，“清晗，你来得正好，国师这两天一直在说你，朕还想召你进宫和他见上一面呢。”
“说我？”沈清晗有点懵，“国师和我认识吗？”
“虽然不认识，但国师什么都知道。”皇帝拉着沈清晗出了凤阳宫，进了暖阁，发现贺凌霄也在，贺凌霄在与人对弈。
“凌儿，你和国师交手如何？可下的过？”皇帝问。
沈清晗去端看那棋盘，和自己平时与张唯清下的那种完全不是一个境界，接着视线才转到人的身上，当沈清晗看到国师似笑非笑的眉眼时，她整个人震住。
贺凌霄收回拿棋子的手，自嘲的道，“儿臣棋艺不精，比不上国师。”
贺凌霄说这话时，国师看了他一眼，其实很清楚，贺凌霄不是下不过，而是根本没有认真下，他很清楚，国师是皇帝另眼看待的人，这不是他应该出风头的时候。
这个五皇子，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聪明。
“没关系，国师说过，你是可塑之才，将来大有可为，只要努力便好。”皇帝说完，把沈清晗带到国师面前，“国师，这就是舞阳公主。”
“……”沈清晗依然有些反应不过来，没有言语。皇帝只看着国师，所以没有注意到沈清晗的异常，贺凌霄却是很快察觉出她的不对。
“咳。”贺凌霄清了清嗓子，作势将棋子一颗颗收回来，漫不经心道，“国师夸儿臣是可塑之才，可，却说了舞阳公主是福将，乃是我西楚的一颗明星。”
沈清晗回过神来，再去看国师那一身湛蓝的衣袍，眸底满是阴翳，“宁……”
“舞阳公主殿下。”在沈清晗脱口而出揭穿他之前，宁敬元悠悠起身，打断了她，又走到她身前，不紧不慢观察了一番。
最后评价道，“从样貌上看，公主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端正秀美，乃是大富大贵之相。而从气场上看，公主心志坚定，心灵纯善，周身隐隐散发着光明之色，与陛下的天子龙气，更是相辅相成的。”
“当真？”皇帝脸上大喜，竟真相信了这些话，半分也不疑，然而沈清晗却明白，这些都是宁敬元胡诌的！
沈清晗猜，皇上对他如此深信，肯定是真的看到了“夏皇后”的亡魂，而宁敬元装神弄鬼的手段，在花灯展那天她就见识过了。
都是江湖把戏，无奈，圆了帝王的执念，皇上是真心倾慕夏薇然，这么多年过去，未有一丝改变，甚至更可能因为得不到而觉得是最好了。
沈清晗又不能强硬的打碎帝王的美梦，所以，只能强忍着冲动，陪着宁敬元演戏，“臣女承国师大人吉言。”
“不过……”没想到，她才说完，宁敬元的话音就来了个调转，“公主自身虽然气运非凡，最近却招惹了祸事，端看你眉心一缕黑气，眼下有红，这是血光之灾。”
比江湖骗子还要拙劣的说辞，沈清晗却偏偏要装出惊讶的模样，“真的吗？国师大人，臣女前两天正好扭伤了脚。”
宁敬元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这还只是个开始。陛下，在下同您说过，雍亲王府风水不好，公主就是在那里沾染了黑气，若是继续动工，恐怕还有更大的灾祸。”
“既然如此，便让工匠停下吧。”皇帝早有这个意思，把贺凌霄叫来这里，也不过是为了面子上好看，仿佛是贺凌霄乐意似得。
当然，修缮府邸什么的，贺凌霄本来就不甚在意，所以倒也同样没有什么不乐意，“父皇怎样决定，儿臣都没有意见。”
皇帝一脸觉得贺凌霄懂事的表情，为了补偿又给了他一堆赏赐，贺凌霄谢恩领赏，不得不离开，临走有些不放心的看了沈清晗一眼。
沈清晗对宁敬元莫名其妙成了国师这件事虽然感觉蹊跷，但认为也没什么危险，回了贺凌霄一个眼神，让他放心离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