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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十声鼓,靖王的绿帽子

所有人循声望去,却是个生得明丽,却不怎么认识的少年。

只有凤乘鸾眉峰微微一拧,她怎么来了?

修映雪!

她一身男装,一直混在下面的人群中看热闹,此时竟然按捺不住,闯了出来,任由身边的无痕怎么拉她都拉不住。

“你又是谁呀?”太监翘着兰花指问,“男的去那边儿自己个儿领一匹马,拿根棍子。”

修映雪将头上的发冠一摘,满头青丝飞扬,“这位公公看清楚了,我是男是女?”

她本就长得好看,这个时候出现,倒是有些不同于南渊女子的豪气,一时之间也吸引了不少注意。

“哟,原来是个闺女儿,哪家的?你可知这里是鹿苑,陛下、娘娘面前献技,是要立生死状的!莫要待会儿死了伤了,家里人都不来由!”太监夹着嗓子道。

“不必了,小女子,北辰,天策上将军府,修映雪!”

她嗓音响脆,这一声落下,全场皆惊!

北辰的人!

修映雪翻身上马,毫无怯意,“怎么?南渊放出消息,广邀太庸天水诸国前来观战,却怎么听了‘北辰’两个字就如临大敌?难道是被我们亡故的靖王殿下打怕了?还是不喜来的是个女子?”

她径直入场,直奔凤乘鸾,“靖王妃,王爷他尸骨未寒,你就已经在这里挂红招婿,你对得起王爷在天之灵吗?”

竟然来了个替阮君庭抱打不平的!

凤乘鸾周身气息一沉,她胯下的黑马似乎感受到她的怒意,鼻息之间嗤嗤喷气,马蹄不安地在地上刨了又刨。

“所以,你是来搅局的?”凤乘鸾调转马头,一年不见,这个修映雪脸盘长开了许多,生得比之前明媚了许多,前世,阮君庭以她为妃,虽然连堂都没拜,但是好像也没亏到什么。

修映雪声音不高,却也不避忌,策马来到她面前,“你说的没错,我今日让你择个如意郎君,才怪!”

“好啊!多谢。”凤乘鸾转身,见景娴已经骑马立在她身后,既不吭声,也面无表情。

那份沉默,令人不寒而栗,就如同……

一具能行动的尸偶,一只活着的尸煞!

她望了一眼高台上的温卿墨。

温卿墨刚好换了只手托腮,向她这边懒懒微笑。

这下面,六个女人,没一个是好相与的!

真有意思!

最喜欢看女人打架什么的了!

——

咚!咚!咚!

三声鼓响!

凤乘鸾仰头望天。

午时将至,烈日当空。

对面,东方骏首当其冲,挥着手中偃月杖,身后,近百号太庸天水王孙显贵,鲜衣怒马,嚎叫着冲锋陷阵,烟尘滚滚而来!

修映雪将手中棍子掂了掂,一人一马,横在最前面,笑道:“都说南渊的男人畏妻如虎,果不其然,不过是欺负几个女子,都要纠集上百来号人壮胆才敢动手!真是笑死人了!”

她回首对凤乘鸾道:“靖王妃,今日,我就替靖王好好教训他们一顿,若是连累你改嫁不成,可别怪到我头上!”

又是阮君庭!

阮君庭都死了,这个修映雪,还是三句话不离阮君庭!

凤乘鸾牙根子一错,“修小姐可能有什么误会,实不相瞒,其实,阮君庭临死前,已经把我休了。那带血的休书,至今还在我千里归云妆台的匣子里,不信可以回去同观。”

“什么?”修映雪眼睛眨了眨,没缓过来,“王爷他已经把你休了?”

“是啊。所以,你今日的的确确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凤乘鸾懒得理她,一人调转马头,高举着红绫七宝球,策马飞驰,立时引着后面那上百号男儿打马疾追,甩成一条绚丽长龙!

偌大的赛场上,烟尘再起!

东方骏追在后面,一马当先,见凤乘鸾遛着他们玩,左右呼喝,“去,分成两拨包抄!”

谁知,就在身后的人开始抄近路而来时,凤乘鸾的马头突然一转,掉头从人群中央直冲了过去!

她将七宝球的红绫缠在腕上,一手持缰,一手偃月杖,马上倒挂,一通横扫,专打马腿!

一时之间,人群中惨叫连连,人仰马翻,乱成一片!

只一个回合,这一群乌合之众的队形就被彻底打乱!

凤乘鸾不等对面重整,马不停蹄,掉头再来一次!

这一次,场上锦衣华服的王孙公子们,再次如被割麦子一般,齐刷刷、扑啦啦,跌倒一大片!

她一人一马,如一把快刀,将人群生生撕裂开来,等到她左手红绫七宝球,右手偃月杖,稳稳停在了对面,身后已是一片狼藉!

“不自量力!”她再次懒懒仰头,望向头顶上的天空,日光刺目。

既然按时辰尚早,那就再玩玩。

东方骏方才首当其冲,一匹马被凤乘鸾打折了三条腿,整个人从马上甩出去,滚了老远,此时灰头土脸地爬起来,随便择了个人,抢了马,重新滚上去,“永乐公主好身手,看来本王子不拿出来点真本事,今天,怕是要在女人手底下丢人了!”

“幽莱小国!”凤乘鸾策马回身,“你既然将我在云海楼上的警告当成耳旁风,就别怪自己命不好!”

她将手中红绫七宝球霍然抛起,一棍打出!

那球便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儿,拖着长长的红绫,直奔凤静初!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球上时,凤乘鸾再次打马直冲,从后方杀入,横扫了一个来回!场上尚未落马的男子,也只剩下三成。

“姮儿!接着!”

凤静初的偃月杖漂亮一挥,凤乘鸾飞身跃起,再掀两人,直奔七宝球而去。

却不想,那球,半路被凤蕙雅用杖勾了红绫,硬生生给拽了下去。

她得了球,就地遛了两步,作势挥杖,却不打出!

硬生生等着有人从马上俯冲而来,一杖将球打给了东方骏!

“凤蕙雅!”凤乘鸾怒喝!

凤蕙雅将偃月杖在手掌中敲了敲,“不好意思哦,我不是很会打马球。”

咣!

一声闷响!

凤蕙雅还没笑完,就后脑勺挨了一下,从马上一头栽了下去。

“谁呀!”她捂着头,爬起来。

凤静初勒马回头,“不好意思,我也不是很会打马球。”

“凤静初!你不要以为有太后撑腰就了不起!”凤蕙雅再次翻身上马,抡了偃月杖就要打。

那杖子还在半空,就被一只手抓了,凤乘鸾的马,与她错身而立,“刚才这一下,你该感谢我家初初不会武功,否则,你以为你还有命在?”

咚!一声鼓响!

“哈哈哈!”凤蕙雅大笑,狠狠将棍子夺回来,“凤乘鸾,十声鼓响之后,你就等着嫁去幽莱吧!”

凤乘鸾根本懒得与她一般见识,再次仰头望天,“呵,幽莱,他以为他还能回得去吗?”

今日下场这些王孙公子,全都是经过景元熙授意,旨在助东方骏夺得绣球,此时队形被凤乘鸾冲开,一旦得了球,反而占据了主动。

场上只有六个女子,可除了凤静初,却没一个是真心来帮忙的。

就凭她们两个,想要夺回七宝球,只怕没那么容易!

而凤乘鸾又岂是容得这些纨绔子弟将她遛着玩?

痛下杀手!

她与凤静初交换了一下眼色,挥杖便将就近的一个纨绔子给敲了!

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一头栽下马去!

咚!

远处,二声鼓响!

“皇上说了,今日入场相争者,死生不论,与人无尤!”凤乘鸾将手中偃月杖一横,“想要退出的,现在还来得及!”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愣。

只知道奉旨来帮幽莱王子抢绣球,却不知道是要搭上性命的。

可上场前个个都在皇上面前拍过胸脯了,现在谁敢反悔?

东方骏咕咚咽了口口水,这小娘们有多狠,他是见过的!

“大家不要怕,咱们只要坚持十声鼓响,她就算再凶,也要乖乖虽本王子回幽莱做侧妃!”

“找死!”凤乘鸾刺马斜突,抄起偃月杖,沿途见人便敲!

凤静初则策马紧逼东方骏,不管那七宝球传到何处,十声鼓响之时,必定要回到他手中!

凤蕙雅之前吃了一亏,又有容婉撑腰,此时已经无所顾忌,在人群中往复穿梭,四处横插一杠,到处帮倒忙!

谭秀儿心中有事,杵在场中央,一双眼睛只盯着凤乘鸾,始终没什么动作。

咚!第三声。

倒是修映雪跟着乱哄哄地人群绕了半天,终于看懂了,她大叫:“噢!我知道了,原来凤乘鸾你的新驸马是南渊皇帝内定好的,只是你不服罢了!”

凤乘鸾策马一路分瓜切菜,所到之处,人仰马翻,一面没好气对她吼:“若是不想你那死了的靖王殿下戴绿帽子,就来帮忙!”

修映雪眨眨眼,为什么感觉她说得好有道理?

“我来了!”她扬起偃月杖,不管三七二十一,也冲了进去,见人就打!

咚!第四声鼓响。

凤蕙雅见谭秀儿迟迟未动,瞅了空子奔过去,“你还愣着干什么?娘娘的吩咐,难道全都忘了?”

“我……我……”,谭秀儿一双手紧握着缰绳,已经沁得全是冷汗。

恨虽是恨,惨虽是惨,可终究真的到了这一步,她又不敢了。

“快去!”凤蕙雅催促。

谭秀儿手中缰绳勒得更紧,胯下的马儿就开始焦躁不安。

咚!第五声。

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她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儿,依然没动坑。

咚!第六声!

谭秀儿一双手抖得厉害,“我……,我……,我不敢!”

“娘娘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废物!”凤蕙雅拔下头上簪子,一簪而下,毫不犹豫扎了谭秀儿坐骑的屁股!

嗷——!

马的惨叫和女人的惊呼,几乎同时而起,一人一马登时歪歪斜斜狂冲了出去!

凤蕙雅紧追其后,偃月杖又在她那马屁股的伤口上狠狠敲了两下,就见谭秀儿连人带马,尖叫着直冲了出去!

咚!第七声!

此时,凤乘鸾半截身子斜挂马上,再次横扫一片,终于与修映雪合作,各自清下了半壁江山,此时,场上只剩了一人,正手捧七宝球,骑在马上,立在遍地残兵败将中央,瑟瑟发抖!

只要在他将那七宝球重新送回到东方骏手中时,凤静初横杆劫下,这一场闹剧便是结束了!

而与此同时,修映雪却瞅准了那只球,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凤乘鸾如意,就算是劫球,也要她来劫,让凤乘鸾欠她的!

就在她不假思索,打马直奔,冲过来时,谭秀儿也连人带马,正不要命般的撞来!

凤乘鸾躲闪不及,只得弃了马,凌空跃起,之后,便眼见着谭秀儿连人带马,撞折了脖子,重重撞上她黑马的马腹上,当场血肉横飞,连人带马,同时撞断了脖子!一股白烟,在撞击一刻,噗地随风飞散开来,很快弥漫了大半个赛场。

好死不死的,惊变之下,修映雪的坐骑受惊,当场收了蹄子,她整个人便嚎叫着向凤乘鸾飞了出去!

咚!第八声!

空中两个女人撞在一起,一起跌落在渐渐消散的淡淡白烟之中。

“你给我起来!”

“你压到我了!”

“是你压着我!”

“遇上你算我倒霉!”

“倒大霉的是我!”

凤乘鸾和修映雪从地上拉拉扯扯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落下的白色粉末,只觉得一阵灼热带着邪火,在体内往上窜!

“好热啊!”修映雪本就根基浅薄,毫无定力可言,此时整个人就已经乱了,开始伸手乱扯自己衣裳,顺带着去扯凤乘鸾。

那白烟有问题!

砰!

凤乘鸾一棍子将她敲晕在地。

可剩下她自己,却没人救得了。

此时不但周身灼热难耐,内功也在慢慢消散,竟然半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只能凭着意志强撑。

高台上,景元熙看到这里,忽然咯咯咯咯地怪笑,“哈哈哈,风月香粉啊!朕的皇后,真是贴心啊!咯咯咯哈哈哈哈哈……,有趣!”

容婉也是心花怒放,回首欠身俯首,“谢陛下!”

整个南渊的达官显贵都在场,凤乘鸾你跟那满场子的男人和公马都惹了一身撩拨情愫的风月香粉,就好好享受吧!

咚!第九声鼓响!

下方场上,白烟过后,无论瘸腿的,还是手臂脱臼的,无论是人,还是马,都被那香粉惹得燥热难耐。

东方骏站的位置刚好迎风,被扑了一脸煞白。

那香粉药力凶猛,他登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阵急过一阵,眼见前面不远处的凤乘鸾,便咔嚓一声,撕了身上的衣裳,狂奔过去!

紧接着,一声短促而尖利的哨声,所有人便见血光一片!

一人一马,影子一花而过,偃月杖一起一落。

景娴脸色凝滞如死人,缓慢驱马从他身后经过,仿佛杀人的,根本不是她。

狂奔中的东方骏便被硬生生劈成了两半,那两个半片的身子还顺势又向前各自跳了几跳,才噗嗤一声摔跌在地,溅得遍地内脏血污!

最后剩下那一个手捧七宝球的男人,也被香粉迷了心智,加上被眼前惨烈情景惊骇,两手一松。

红绫七宝球落下,刚好被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接住。

咚!第十声鼓响!

凤乘鸾背后,悄然一抹凉风,温卿墨一张美玉一样的面容,妖艳如魔。

他晃了晃手中的球,两眼弯弯,“小凤三,没想到最后得到你绣球的人是我吧?”

凤乘鸾已经两颊绯红,强行压住狂涌的热潮,两手用偃月杖撑地,“……,你……,你来添什么乱!”

旁边不远处,凤蕙雅一声说不清道不明的嚎叫,从马上跌落下来,打着滚,撕扯自己的衣裳。

她一路驱赶谭秀儿去与凤乘鸾同归于尽,却不知她身上带了这等猛药,刚刚也被落了一身一脸。

她本就功夫低微,哪里受得住这个,很快便与周围满地乱爬低嚎的男人滚作一团,场面难堪到了极点!

远处看台上,凤朝恩坐得老远,终于看清那滚在人堆中的是自家女儿,气得浑身如筛糠,“快把他们分开!快来人啊!快去……!”

话没说完,气得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黑,一头栽倒了下去。

凤朝恩的人还没等来得及动,景元熙那边手掌已将龙椅重重一拍,“下了这赛场就是立了生死状,人还没死,朕还没看够,看谁下去敢去抬人!”

新帝荒淫无道,暴虐成性,早已天下皆知,可在这种诸国使节都在场的盛事上,搞这种毁伤风化之事,简直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下方臣子,再也没人敢触这个霉头,本已起身观望的,也都只好重新乖乖坐下。

上了点年纪的,别过头去,闭眼不看,充耳不闻。

贵妇小姐们都大红着脸,用帕子掩着眼睛,将头埋起来。

只有些纨绔子,跟着起哄,与昏君一道,将此情此景当成乐事。

这时,场下,凤静初虽离谭秀儿的尸体较远,也迎着风吸入了不少,终于身子一软,从马上跌了下去。

“阿初!我来救你!”

景元礼想都没想,连路都不走,径直翻过桌几,一跃跳了下去,飞奔下去,将神志不清的人从人堆里抢了出来,抱了就跑。

景元胜拍案大喝:“五弟,你竟敢公然抗旨!你眼中可还有皇上?”

景元礼抱着凤静初呼哧呼哧奔回来,一面向景元熙告罪,一面脚下不停,“皇兄息怒,老五我就是个没出息的,这女人是我的,我可不能让旁人便宜了,我……,我去替阿初下下火!回来再向皇兄领罪!”

说完,脚下飞快,也不管别人如何嘲笑,就吭哧吭哧跑了。

“哈哈哈……,原来是个心急按捺不住的,让他去。”景元熙也不生气,挥挥手,“咱们这个老五,到什么时候都这么没出息、不长进,朕就喜欢他这一点!”

此时场下,原本六个女人,只有凤乘鸾一人还凭着偃月杖,强撑着站在原地。

剩下的,死了一个谭秀儿,昏了一个修映雪,还有一个凤蕙雅,正如母狗般不堪地嚎叫,饥不择食。

而景娴,却仿佛百毒不侵一般,端坐马上,漠视周围的一切,纹丝不动。

但凡有人胆敢向她靠近,抡起偃月杖便一击毙命。

温卿墨伸手捞过凤乘鸾,转身,摆正,“小凤三,这里不适合谈情说爱,跟我走吧。”他笑眯眯道。

“我不走!”凤乘鸾吃力推开他,仰头望向头顶的日头,时辰还没到,外面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她不能走!

今日就当全场都是傻子,温卿墨也是例外,以他的精明,不可能不明白,所谓的夺绣球择婿,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今天景元熙要干什么,她凤乘鸾要干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可他偏偏像个傻子一样,不惜用自己的王后做武器,来抢下她的绣球。

“你让开!不要坏我的事!”她用力推他,却两脚一软,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温卿墨伸手扶住她手臂,像是个等着被夸奖的孩子,献宝不曾反被一顿臭骂,有些懊丧,却不灰心,依然微笑,耐着性子。

“凤三,大势已定,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留在这里,也什么都做不了,而且,不管你们今日如何努力,最后都一定是个失败的结局,别人的死活,我不管,我只是不想你最后惨淡收场!”

凤乘鸾整个人已经像要烧起来一般,偏偏面前杵着这样一个男人,美艳如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