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尚书府上添了孙子。
颜浧的二表兄,就是三夫人的儿子,房里添了长孙。
方家的孙儿辈都是女孩子,直到二少奶奶诞下麟儿,才算有了长孙。
老夫人高兴极了。
明天是孩子的洗三礼,方家要大办。
方家想请颜家的老夫人和诸位夫人去热闹,因为颜浧的母亲已经去世了,要请颜家老夫人,自然就不能派个管事妈妈来随便说一声,务必要三夫人亲自登门,以显敬重。
所以,方家三夫人就带着孩子们来了。
方家这两位姑娘,不知是想出门,还是想见颜浧,也跟着来了。
三夫人先去颜家老夫人跟前请安,老夫人和诸位夫人、奶奶们也答应明日去捧场,方家三夫人这才离开,顺便过来看洀洀。
不成想,竟然遇到了陆落。
“五娘,你可没回我们的请帖。”三夫人心情明媚,也不会计较小事,好心好意提醒陆落。
“我早上出门的时候,派人送了回帖,估计您出门的当前,还没有送到。”陆落笑道。
方家这么大的喜事,陆落和闻氏肯定要去。旁的不说,洗三礼是要送的。
“那是我错过了。”三夫人不介意,笑着道。
而后,她们去看了洀洀。
洀洀待人亲切,她看谁都很好,跟方盈侨和方盈伶关系也不错。
“嫂子给我的玉佩!”洀洀很谨慎把陆落送给她的玉佩挂在腰上,然后给表姐们看,颇有几分炫耀之意。
“不是什么名贵的玉。”方盈侨悄声嘀咕。
洀洀就拉下了脸。
陆落略微坐了坐,起身离开,颜浧下午要进宫去授课。所以跟陆落一起出门,顺便送她回府。
“落落,我昨晚做了个梦。”回程的马车上,颜浧悄声对陆落道,他的声音里有点疑惑,浓郁的眉头紧拧。
“什么梦?”
“我梦到了你。”颜浧道。
陆落以为他又在调|情,于是面无表情的哦了声。没有接下句话。
她这是误会了颜浧。颜浧是真的梦到了她。
那是一处很高的殿,玉砌台阶高远,大理石的丹墀。光可鉴物。陆落穿着玄绛二色的宽袖长袍,纤长婀娜,步履聘婷;她梳着云鬟,却没有任何的配饰。简单又肃穆。
浓密乌黑的头发,嫩白精致的面容。没了现在的婴儿肥,下颌尖尖的,陆落看上去更年长成熟。
她立在那里,居高临下。神采飞扬,眉梢叠锦,四周的风鼓动她的衣袂。流转着华采,庄严又美艳。令人心生景仰与敬畏。
颜浧缓缓走近她,听到她说:“师兄!”
陆落那套衣裳,颜浧觉得眼熟,梦醒之后他想了很久,可不就是祭祀的时候,国师穿的朝服吗?
难道陆落以后要做国师?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颜浧从未想过陆落以后要做国师,怎么会梦到这种情景?不过,陆落的朝服,又不太像国师,倒像是跟在国师身边的钦天监主事。
颜浧只参加过一次朝祭,而且是十年前,所以印象很模糊。
他把自己的梦,告诉了陆落。
“历来钦天监不进女子,更不可能让女人做国师的,祭祀的时候女子都要回避。”陆落笑道,“你的梦甚是奇怪。”
颜浧也觉得。
“这倒也是。不过,你比钦天监的人厉害。”颜浧赞同陆落的话,又觉得陆落太妄自菲薄了。
颜浧遇到过的术士里,除了那个柏兮,就是陆落最厉害了。
陆落低笑。
后来颜浧想了想,上次重阳节他和陆落去登山,陆落没睡好觉,又因爬山太累,被暖暖的阳光一照就撑不住,依靠着颜浧睡熟了,说了几句模糊的梦话。
她那句师兄,颜浧记住了。
颜浧这个梦,大概就是因此而起,他连陆落说句梦话都吃醋,所以有了这么个乱七八糟的梦境。
而后,颜浧就丢开了念头。
陆落也没有深想,梦都是荒诞无稽的。况且,陆落也不想进钦天监,她宁愿四处游历,赚些钱财,也不想去受约束。
对陆落来说,钱和自由比较重要。
方家孩子的洗三,闻氏准备了一份普通的添盆礼。
从前洗三的添盆礼,都是放几个银锞子,或者钱币,如今是越发豪绰了,没有两只金镯子,是打不过去的。
孩子洗三的添盆礼,重头在孩子的舅母和外祖母,其他人不好越过的,所以礼物太重了反而不恰当,中规中矩的两只八分重的金脚镯,就很妥当了。
“咱们早点过去。”闻氏对陆落道。
陆落同意。
于是她们母女用过了早膳,更衣梳妆,就准备出门。
陆落今天穿了件淡绿色卷草纹褙子,月白色澜裙,梳了两个发髻,带着两把珍珠梳篦。珠光莹润,映衬着她冰雪般娇嫩的容颜,似一支亭亭玉立的荷。
闻氏细看走过来的女儿,惊觉陆落长大了,抬腕凝眸间,已经有了娇媚的风韵,不再是那个娇憨可爱的小姑娘。
陆落的脸,最近消瘦了很多,婴儿肥渐渐下去了,露出了纤柔尖细的下颌,就多了份美艳。
“怎么了?”陆落见她母亲盯着她,就低头看看哪里不妥。
“你现在越发像我年轻的时候了......”闻氏感叹道。
陆落不免笑起来。闻氏至今仍是美人,年轻的时候颇为惊艳,陆落是比不上她的。
陆其钧的基因,拖了陆落的后腿。
她们母女到了方家,直接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的跟前,已经来了好几位客人,陆落和闻氏也是行礼之后,彼此坐下。
“五娘瘦了。”方老夫人心疼说,“是没好好吃饭吗?”
“酷夏刚过,孩子们都要瘦一些。”闻氏笑着接话。
方老夫人深以为然,点头道:“还是要补一补的。”
他们正说着,小丫鬟进来道:“老夫人,钟侍郎的夫人来了。”
方老夫人一愣,似乎很吃惊。
旁边的大夫人也微讶。
“她怎么来了呢?”老夫人嘀咕一句,让身边管事的大丫鬟,去请了钟夫人进来。
陆落不知道谁是钟夫人,就不经意往门口扫了眼。
片刻,一个五旬的妇人,手里牵了个六七岁的男孩子,进来给老夫人请安。
陆落留意到,在座的宾客,都在打量钟夫人牵着的男孩子,眼神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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