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夏云熙脑海里闪过许多场景。
她小时候在夏家备受恩宠,是人人羡慕的千金小姐,中学时遇见傅少弦,一眼万年,很幸运那个男人也喜欢她,宠她甚至到变态的地步,那时候的她是真心福啊,不仅家世背景令人嫉妒,更有一个优质的未婚夫,很多人都说她上被子拯救了银河系。
可后来……大概是老天爷都开始嫉妒她的幸福吧,她的身份遭到质疑,无奈离开最爱的男人,命悬一线生下两个孩子,狼狈的流落异乡。
清冷的泪从夏云熙眼角溢出,她扣着栏杆的手越来越近,身子向前倾得厉害,头部下垂,有种充血的肿胀感,意识越来越模糊,她的身子像是漂浮了起来,仿佛整个人都得到了新生,耳旁好像一直有个声音在说,跳下去,跳下去你就解脱了!
夏云熙,跳下去吧,跳下去就什么事都没有。
无尽的黑暗吞噬着她,夏云熙嘴角微微漾开,扣着护栏的手松开,身子突然失去所有支撑,她整个人往下坠,自以为要解脱一切愁苦……
“夏云熙!”猛然,一道撕心裂肺的吼声惊醒了她,而她原本该往下坠的身子被男人的手死死拽住,千钧一发之际,男人用尽全身力气将她的身子往上拖,终而又和这个该说再见的世界连为一体了。
“夏云熙,夏云熙!”傅少弦疯了一样的叫她的名字,那颗差点跳出去的心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正常,哪怕夏云熙此时此刻坐在他跟前,他也没有一点安全感,仿佛随时随地都能离开一样。
面对失控的男人,夏云熙喃喃问了句,“我刚才怎么了?”
傅少弦抹去脸上的汗水,他平复了下情绪压低声音开口,“你……你应该是做噩梦了。”
他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即使回这么一句话都有点困难。
那种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的感觉他这辈子真的不想再感受!
“做噩梦?”夏云熙一脸茫然,对刚才的事一点印象也没有,她两手紧紧抱着柔弱的身躯,那双空洞的眸看得让人心疼,“为什么会跑到阳台来?”
“做噩梦跑到阳台来放松心情很正常的,这是出于一种本能。”傅少弦见她情绪很平和,紧绷的身躯也跟着渐渐放松下来,一念之差,他差点和她阴阳相隔。
男人张开双手抱住她,“我们去睡觉吧,时间还早。”
夏云熙乖巧的点了下头,这一刻她似乎忘记了和他所有的恩怨,睡意来袭,她打了个哈欠,眼皮也开始打架,那样子仿佛一个童心未泯的小丫头,傅少弦嘴角漾开一丝淡笑,弯身把她从地上大横抱起放到床上,后背一贴着床夏云熙就睡了,她蜷缩着身子,两手紧紧拽着被子,皱着眉,显然很没有安全感。
说到底还是被容筝吓坏了。
男人在她身边轻轻躺下,手臂横过去抱着她的娇躯却不敢有更大的动作,哪怕只是这样抱着,对傅少弦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好像有很久他们都没有这样接触过了,傅少弦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在她脸颊落下轻轻吻,“云熙,睡吧,醒来后希望你能忘记一切烦忧。”
待她熟睡,傅少弦为她盖上被子起身去了阳台,他视线从未离开过她,就连打电话都是特意压低了声音,生怕吵到了夏云熙。
“为什么会偶尔没有记忆,这是什么情况?”
医生的回答是,“傅少,这种情况属于常见现象,有少数人甚至会人格分裂,夏小姐是刺激所致,需要尽快治疗,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这种病……”
“我不听这些说辞,我要立马见到成效!”傅少弦冷言,“治不好的话,就在M国待一辈子别回去了!”
为了夏云熙的病,傅少弦请了国内外几十个专家会诊,病情不仅没得到治疗,这些日子反而还严重了。
就在刚才,她差点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傅少弦想想都觉得后怕。
趁夏云熙还在熟睡,傅少弦把鄄城华府所有人都重新叮嘱了一遍,让他们务必小心照顾夏云熙,为了安全起见,他甚至想在主卧内装一个针孔监控摄像头,能时时刻刻了解夏云熙的情况。
傅少弦不仅操心夏云熙的事,这些日子傅氏那边也不太平,和容筝闹翻那一刻开始,傅氏就陆陆续续有人闹事,本来反对傅少弦继续任职总裁的只有十来人,三三两两的股东,到现在竟然变成了大半的人都反对傅少弦继续任职傅氏总裁。
为了平息傅氏集团内部的这场动乱,江哲这两天一直跟在傅正煜身边,只要有紧急情况就给傅少弦汇报。
而傅少弦的心思早就不在这上面,对他来说,一个傅氏而已,他不稀罕,如果不是当初答应老爷子,他早就弃了!
一大早,傅少弦就接了好几个关于傅氏的电话,说是他的叔叔和姑姑们嚷嚷着要见他,让他给个说法。
傅家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事?
清早的墓园异常的宁静,傅少弦独自来看老爷子。
他摘下墨镜,那张清冷矜贵的脸透着为难。
“爷爷,您一早就知道除了我没人真正想把傅家维持下去吧,三叔三婶,四叔四婶,还有姑姑他们,个个都嚷着要分掉股权,你说我该怎么办,是看在我们血统一样的份上答应他们,还是好好惩治不知天高地厚的他们?”
“个个都是我的长辈,其实……”傅少弦的话说到这儿突然冷然一笑,“您说得没错,我到底还年轻,很多事做不到像您那样狠心。”
傅少弦的手掌撑开,掌心有一枚硬币,他双膝跪在墓前,“爷爷,还是您决定吧,如果硬币落下来是正面我就放过他们,分掉他们的股权,如果是反面,就别怪我不顾往日的情面翻脸不认人。”
话落,傅少弦朝空中抛下硬币,硬币落下在地上转动了几圈,傅少弦看清是那一面时他从地上起身,“爷爷,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您的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