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四十,四十一。”陆涛在徐志森的套房里做俯卧撑,这是因为徐志森想看看他的身体怎么样,陆涛做了四十一个就有点挺不住了。
沈隆也在隔壁套房做俯卧撑,目的和陆涛截然不同,付出的力气更多,他坚持的比陆涛更久,一直到陆涛和徐志森的谈话结束他才停下。
第二天陆涛没有回小区,听夏琳说他跟着徐志森去了上海,想起电视剧里徐志森在上海的样子,沈隆就笑了,或许在编剧心里,当大老板就是挥斥方遒、就是炒人,实际上那有这么简单,徐志森这个大老板简直和安迪这个商业精英一样不靠谱。
过了几天,沈隆独自去一家美术馆谈生意,这家美术馆最近要做个专题展览,想找家广告公司做宣传,李奥现在对沈隆很放心,觉得他一个人就能搞定这笔生意,事实也的确如此,沈隆用极短的时间就判断出对方的需求目的以及能够承担的推广成本,然后提了几个方案,就达成了继续合作的意向。
如果他们拿出来的具体方案能让美术馆满意,那么这单生意就是他们的了;从办公室出来,沈隆正好看到陆涛带着夏琳在看展览,于是他上前打了个招呼。
“强子,怎么样?有没有被大师们的作品迷住?”陆涛站在一副抽象派大师作品面前,看他的样子,显然没有看出这幅画的门道。
沈隆摇摇头,“我的知识储备尚且没有到能够领略这种艺术魅力的程度。”
“你倒是坦白,好多人都生怕别人以为自己看不懂,每次去看画展都得提前看一些评论家的评论,好拿来向其他人吹嘘。”陆涛笑了。
“要是普通人就能评论艺术作品好坏的话,那么艺术圈儿又怎么维护自己的权威性和对作品的定价权呢?”定价权显然更加重要,艺术家也是要恰饭的啊,“所以现代艺术作品越来越抽象了,距离普通人越来越远了。”
“其实中国古代也是如此,文人画和工笔画的受众显然是不同的,要鉴赏文人画的难度可是比工笔画高得多,在士大夫们心中,文人画的地位也比工笔画更高。”沈隆继续说道。
“要是以前,我还真能和你聊聊这些,不过现在么,我的艺术生涯已经结束了!”沈隆的话引起了陆涛的好奇,但也只是好奇而已,他现在已经决定跟着徐志森混了。
“对了,强子,我过段时间会去房地产公司上班,要是公司有公告需求,我尽量找你们公司。”他还算讲义气,还记得沈隆对他的好。
“要是竞标的话,给我们发个入场函就行了,做生意终究得靠自己,要是我们没实力拿下这个项目,你却非要用我们,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不是好事儿。”沈隆倒是很淡定。
从美术馆出来,三个人一起回了安定门109号,然后过了几天,沈隆又在外面遇到了陆涛,只是这一次陪在他身边的不是夏琳,而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大姐,您都二十三四了,还扮演十七岁的小姑娘,还真是难为您了啊,沈隆在心里吐槽着,不过想象扮演陆涛的演员二十六七也在扮演二十一二的小伙子,他就释然了。
“呦,强子,怎么在这儿又遇到了,这是我爸同事的女儿方灵珊,他爸让我带她逛逛京城。”陆涛有点担心沈隆误会,还专门解释了一句。
“今天出来看个场地。”现在工作已经完成,沈隆可以回家了,陆涛见他开了车,干脆拉他帮忙当司机,日后夏琳要是知道了,他也能有个解释,于是三个人到旁边逛起了胡同,“以前,京城全是这样的小胡同,没有楼,晚上,小孩在胡同里跑来跑去。这里有个水龙头,大人在那里淘米、洗菜,胡同里经常响着叫卖声,可好听了。看,那门是不是很漂亮?”
方灵姗停下来,用相机拍了一张相片,“真的好漂亮。我以前只知京城有故宫天坛,不知道京城这么有味道。”
“现在这种味道全没了,我们老师就说,他一直希望京城把新城建到南边去,旧城保持原样,但没有人听,他一说到京城的城建就难过。”
“我们老师说有一次他特意来大陆到庙里拜孔子,然后到京城,看到新京城以后哭了,说中国变成了另一个地方了,不是旧书上写的那个有意境的中国了。”灵姗在陆涛边儿装出一副小大人儿的样子,正正经经地与陆涛谈话。
听到这儿,沈隆忍不住笑了,“我说,陆涛,我可是从小在胡同长大的,你要是让我一直住在胡同里,我绝对不愿意;凭什么就为了你们喜欢,我就得窝在这种地方?我巴不得我们家早点拆迁,我好住大房子呢!”
“至于咱老师的话就更扯淡了,京城这么大的城市,新城搬迁得花多少钱咱老师算过么?城市和建筑固然有艺术属性,但更重要的还是实用价值,忽视了实用只关注艺术,盖出来的房子能住么?”实际上许多赫赫有名的艺术建筑多少都会存在实用性的问题。
大名鼎鼎的流水别墅看起来挺好看,然而住进去就会发现又噪音、潮湿等多种问题无法解决,最后也只能变成供人参观的地方,几乎失去了居住功能。
方灵珊的话就更没意义了,古老的京城是什么样?是龙须沟的脏乱差,是满街的牛马粪,是随地便溺的街道,这种地方的确有味道,可意境么,那还是算了吧。
陆涛本能地想要反驳,可是一想到自己已经打算舍弃艺术成为商人了,而且要是把他家的老房子换成高档公寓,他也会开心吧?于是只好闭嘴。
“对了,你现在的公司是做什么的?”沈隆转移话题。
“房地产开发,我现在总算是能干大学学的专业了!”陆涛满是自豪。
嗯,你牛逼,你爸是规划局的领导,你在他地盘上干房地产,真当回避机制是一纸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