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和庄子徽猜测的完全一样,汤遂恩的确已经动手了,庄子徽一时间心情甚为激动,这些时日,他一直在等待蜀地那边的消息,如今,总算是能放下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了。
庄子徽和汤遂恩是旧时,还是同乡,两人从前在蜀地便就相识,虽然汤遂恩年纪比庄子徽大了将近二十岁,可两人却是一见如故,成了忘年交,两人都对如今的世道倍感焦虑,汤遂恩虽在军中的职位不低,可是奈何却一直被原族官员排挤,因此一直郁郁不得志。
庄子徽那时候心思都放在读书上,在这方面没办法坐到和汤遂恩感同身受,后来也是到了京师,庄子徽这才总算明白了。
何止是军中,这样的世道下,汉人不论身处何地,都根本体会不到公平二字,这是原族人的天下,而在他们原族人的眼里,汉人就是畜.生,甚至连畜.生都不如。
汤遂恩惜才,这一次庄子徽进京赶考所用的盘缠,都是汤遂恩所赠,庄子徽甚是感激这位老大哥,临行之前,庄子徽留下豪迈誓言,说是此一去京师,必要一举夺魁,好为蜀地父老长脸,也要为汤大哥面上增光。
可是汤遂恩却只是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跟他道:“子徽,平安就好。”
庄子徽那个时候以为汤遂恩只是顺嘴这么一说,后来,他才明白,汤遂恩这一句“平安就好”,实则是发自肺腑……
因为后来,他真的出事儿了。
什么插金花,饮美酒,跨金鞍,坐紫骝,都是虚妄,在原族人统治的土地上,根本就不会有汉人子弟的出头之日,甚至连读书人的底线都被他们肆意践踏……
这就是现实,把他从天下拍到地下的现实。
可是,他到底还是挺过来了,他一边在东宫做着受人白眼不齿的娈.宠,一边投倒了义军麾下,后来,他还把汤遂恩给拉了过来。
他再也忍不了了,所有的汉人子弟也忍不了了,所有千千万万热爱这片土地、却被异族人奴役压迫的百姓也忍不了了。
所以,那就奋起反抗吧,哪怕要不顾尊严,哪怕有可能随时赴死。
……
一时间思绪翻飞,庄子徽忙收回了思绪,然后赔笑着对穆宗保道:“子徽从前在蜀地,听闻汤遂恩是个稳重老成的,没到竟是个名不名副其实的,他此次这般鲁莽行事,怕是要将至他手上的四万川军于死地了,啧啧,可真真是个蠢材啊。”
“可不是吗?固原大军如今已然奉命北上进入恰克图,汤遂恩这个时候带兵入固原,只能是扑个空,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恰克图大军和固原大军再加上川陕大军两面夹击,他这区区四万人准保儿一个都不剩,”穆宗保讥诮着道,到这个时候,他心中的愤怒已然荡然无存了,反倒生出许多兴奋和讥嘲来,“呵呵,这样的蠢材,义军怕是瞧不上的吧,即便瞧得上,可是却也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本宫如何将汤遂恩搓圆捏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