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是个习惯于预先做好万全准备的人。不管面对什么事情,他都喜欢先从最糟糕的结果出发去考虑。所以,他早早就做好了酱油不被人们喜爱的准备。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完全是多虑了。
关中地区的人们本来就在口味上偏好于咸,眼下碰上正宗酱油烧的红烧肉、溜肥肠等等菜色,可谓是正好切中了他们的心意,个个吃得满嘴流油。就连陈幼澜都忍不住多吃了一些。
李信对此感到很满意,对酒楼的信心又增强了几分。
见过李信几次以后,张全福已经逐渐摸清了李信的脾气,知道他没有寻常贵人的架子,所以眼下便笑着竖起大拇指道:“没想到王爷所说的酱油竟然如此美味,小人觉得比上次吃的杀猪菜还要更可口一些。”
李信笑着点点头,一边用筷子夹起一片蒜泥白肉,伸进酱油碟子里蘸蘸,一边答道:“那是自然。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费尽力气也要搞出这酱油来?来来来,觉得好吃你就多吃些。”
说完,他自顾自地将肉片送入口,蒜香伴着酱味晕开,哪怕火候微微有些过头,依然嚼得唇齿留香。
待众人都酒足饭饱,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谈话之际,王贵悄无声息地来到李信身旁,压低了声音问道:“王爷,属下觉得咱们或许应该派一队王府护卫看守着蓝田县,以免别有用心的人找到这里来,窥破了王爷的秘密。”
李信放下筷子,眯起眼睛看了王贵一眼,笑骂道:“你这家伙,真不知该说你有脑子还是没脑子。”
确实,对于李信将来要开的这家酒楼来说,酒厂和酱油厂乃是重中之重,是不能轻易泄露出去的决胜之秘。这一点浅显到连王贵都能毫不费力地看出来,更不用说长安城里那些在背后经营酒楼的幕后之人们。
以这些人的势力来说,一旦他们认为李信的酒楼妨碍到了他们,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搞垮李信的酒楼,其中最有效的办法当然就是窃走李信的酒厂和酱油厂,找到二锅头和酱油的秘密,那么李信的酒楼自然竞争不过根深蒂固的老牌酒楼,随随便便就会土崩瓦解,或者沦为二流酒楼,再也成不了气候。
王贵能考虑到这些问题,实在是难得的紧,也难怪李信啧啧称奇。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王贵的想法就完全正确。
虽然王贵说得客气又委婉,只是说要派王府护卫看守蓝田县,以防备有心之人,但李信明白,在他没有说出的话里,这些王府护卫的另一半职责则必然就是看守蓝田县的这些村民们,免得他们被人哄骗或者为了别的利益而出卖李信的秘密。
毕竟,在李信的安排里,这些村民将来都会在他的酒厂和酱油厂里工作,二锅头和酱油的秘密自然瞒不了他们。如果他们被有心之人收买利用,那么酒厂和酱油厂顷刻之间就将荡然无存。这确实是令人担忧的情况。
但是,在李信看来,这并不是让他派大量护卫封锁蓝田县的理由。
他对王贵道:“就算你派护卫看守蓝田县,真的就能防住他们这么多人的这么多张嘴吗?”
王贵抬眼看了这帮人一眼,咬牙道:“能!只要让我用军法管理,任何人敢擅离蓝田县,杀无.......”
“赦”字还没出口,李信已经一巴掌拍在了王贵的脑门上,骂道:“杀无你个头呢,你以为这里是什么?这里只是我的封地而已,你可别真以为你家王爷我就是这片封地上的土皇帝了!在这里杀杀杀,你怕是想让皇帝把我杀杀杀吧?想死就直说,麻利地自己抹脖子就行,别扯上老子!”
王贵摸了摸自己被打的地方,倒是不痛。他干笑了两声,道:“那小的到底该怎么办?王爷总该给个指示啊?难不成就真的放任不管了?”
李信对于王贵的榆木脑袋也很无奈,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用教训的语气说道:“忠诚不是靠双方的道德实现的,而是靠相同的利益实现的。现在我的利益与这些村民们一致,他们绝对不会出卖我。”
王贵一脸疑惑,正不知道该如何理解李信的话时,端着酒杯来向李信敬酒的张全福却恰好听到了李信所说的话。
利益一致不一致之类的,以张全福的智商来说,的确很难理解。但李信的最后一句话却很浅显,他说村民们绝对不会出卖他。
张全福激动地叫了一声,道:“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