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在后世,也依然有很多人抱着封建思想的余毒,对不孕的女子百般冷眼,甚至是苛责和虐待,更别提现在的大唐本来就是一个原原本本的封建社会了。传宗接代是每个宗族的头等大事。在这样的情况下,将女子视作生育机器的想法在大唐的民间自然是主流思想中的主流思想。每个人都将其视为理所当然。
在如此时代背景下,陈幼澜能为赵珂说出那番关注女子本身感受的话已经实属不易,而李信能够不假思索地表达出对女子本身的尊重则更加难能可贵。
一时间,赵珂和陈幼澜都没有说话。
赵珂是这些事情的亲历者。她的痛苦绝非常人能够想象。然而,这些无人能排解的内心痛苦竟然就在李信坐下来的这短短盏茶时间里,全部化成了随风飞舞的不值一提的尘埃。
什么?生不出孩子?谁说那是你的问题了?说不定是你相公的问题呢?
如果联系起王易后娶的小妾也总是怀不上孩子这件事,这似乎也并不是没有可能,而且解释起来更加通顺而合理。总不能一连娶了两个女子都是身体不好而生不了孩子吧?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就是因为赵珂的关系而生不了孩子,那也不是她的错啊,为什么要强迫她来承受这些呢?
她再一次从李信那里得到了理解和尊重,内心深处泛起一股生而为人的力量感。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李信眼中是作为一个出色的女性而存在着。这是她无法拒绝的体验,甚至远远超过所谓的情爱。
而陈幼澜不说话则是因为她有些歉疚。听到李信说出这样的话以后,她第一时间回想起了自己认识他以后的一幕幕。
在蓝田县那些破破烂烂的房子中间,李信灿烂地笑着,说要让这些可爱的人们过上好的生活,让他们能吃饱,能穿暖,能住好的房子。他一个王爷,能毫不介意地跟这帮村汉在一起吃饭,也能毫无形象地端着面条蹲在墙根稀里哗啦地吃,半点也没有身为贵族的觉悟。他看着村里那些活蹦乱跳的孩子们时,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显然不是只靠伪装就能演出来的。
这样的李信,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将女子视为生育机器的人呢?怎么可能会仅仅因为女子不孕就轻慢女子呢?
陈幼澜不禁为自己方才不好的联想而感到歉疚。不过旋即她就反应了过来:自己的身体好着呢?怎么可能生不出孩子呢?为这种事情操心去想,未免也太杞人忧天了一点吧?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她却忍不住又在心里偷偷自言自语道:“可是......这种事也说不好的吧?万一.......万一......唉!大不了就给他找个妾侍算了......”想到这里,她的目光便转向了身后一直隐形旁听的小铃身上。而小铃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若有所思的视线。
按照规矩来说,等到陈幼澜出嫁的时候,小铃也是要跟着嫁到楚王府的,也就是所谓的通房丫头,早晚也得便宜了李信这个贼子。陈幼澜与小铃自小一起长大,若是与她共侍一夫似乎倒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李信当然不知道此刻陈幼澜的小脑瓜里正转着什么稀奇古怪乱七八糟不着边际的想法。否则的话,他一定会义正辞严地质问她:“到底可以多娶几个?能不能给个准儿?”
当然啦,这都是开玩笑。李信又不是种马。来自后世的他根本就没办法扭曲自己的三观去迎合大唐人的想法,自然也就没办法像绝大多数大唐男人那样把女子当成泄欲的工具。在这种前提下,让他不带任何感情地找几个女人回家里来养着,只为了传宗接代这种破事,那跟养了一群会行走的子宫有什么分别?如果非要他接受这种仿佛灵魂在被人强间一般的体验,那还不如让他抹脖子死了算了。
他有些尴尬地看着身旁这两位沉默不语的女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将对话进行下去——这叫什么事嘛?莫名其妙叫我坐下来说话,结果说了两句之后你们都尬住了,那我可怎么办?
李信如坐针毡之际,终于灵机一动,想起了一个好主意。
他本来就是要去后院看一件东西的。虽然这件东西暂时还未成型,只能算是个“半成品”,但如果能让陈幼澜、赵珂、小铃这几个女孩子看一看,一来可以转移话题,转移她们的注意力,说不定对赵珂的病情有所帮助,而另一边还能听取一些她们的意见,从而更好地改进。
李信越想越觉得靠谱,终于开口说道:“那个啥......干坐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做,我最近正好弄出来一样新奇的东西,你们要一起去看一看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