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立昌言罢,拍了拍赵泉的肩膀,冲他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随手招来一个属下,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见那属下快步跑出了房门,便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笑眯眯地看着楚江在那里一个人巴拉巴拉地唱独角戏。
楚江一个人在那里卖力地表演,可惜观众都冷眼旁观,既没有掌声也没有欢呼,说了一会儿,自己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就住了嘴。傅立昌问他:“楚科长,你说完了?”
楚江连忙点头。
“那好,说完了,我问你几个问题,可要小心回答哦。”
楚江拍着胸脯说到:“傅局长,您问,我一定有一说一,知无不言。”
“那好,我问你,这个办公室平时都有几个人在这里办公啊?”
“嗯,这我知道,平常一般有三个人,一个是财务科长马蓉,事发当时正在厂长办公室开会,这点许多人都可以证明,还有一个出纳朱红,是去年才来的中专生,也是我们厂原先的老职工的子女,还有一位税务会计梅秀华,她一早出门去税务局了,我看着她出的门,现在应该还在那边没回来。”
“这么说来,今天案发的时候,最有可能在现场的就只有这朱红一个人啰?那她人呢?”
楚江额头微汗说到:“我也不知道啊,刚才我也一直在厂长办公室开会,没留意到这个,要不,我现在出去找找?”
“不用了,刚才我已经安排人去办了。”
楚江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他发现,这个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露出了一丝破绽!
想到这里,他有心马上离开这里,好找到朱红威逼利诱一番,便装作内急的样子对傅立昌说到:“傅局长,赵局长,不好意思,失陪一会儿,我可能刚才开会的时候茶喝多了,这会儿有点憋不住,我去上趟洗手间再来。”
傅立昌依然笑眯眯地道:“好啊,我也憋了一路,正好一起去放松放松,你这个地方我也不熟,就麻烦楚科长带个路,我们一起去呗?”
楚江无奈了,尿遁未遂,只好乖乖领着傅立昌出门。不一会儿,二人回来了,那傅立昌刚派出去的属下也转了回来,避开楚江,在傅立昌耳边嘀咕了半天,赵泉看他神色,依然一副似笑非笑,莫测高深的模样,不禁心中暗骂:“真会装逼。”
听完了属下的汇报,傅立昌冲那人一点头,吩咐了一句:“把人给我看好了,谁也不许接触。”那人领命再次离开,傅立昌一把拉住赵泉:“赵局长,陪我上楼找刘厂长借一样东西,你面子大,你去借他一定得给。”
说罢,也不等赵泉反映过来,拽着他就走,把楚江傻愣愣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二人再次回到刘星办公室,除了楚江,其余几位都还在。刘星坐在椅子上呆呆望着天花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其余几人也都低着脑袋各自沉默地想着心事,见这二位进来,刘星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声:“傅局长,赵局长,有什么发现没有?”
傅立昌依然笑眯眯地说到:“经过初步勘查,消防队那边和我们这边得出的结果一致,都认为是电线短路引发了这次火灾,起火点已经确认了,就是东边墙角的一处电线。”
刘星闻言一振,忙说到:“赵局长,怎么样?你听信了小人之言,怀疑是有人故意纵火,还在我这里质问,这下没说的了吧?”
赵泉虽然不甘,可结果就是这样,他也没奈何,只好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转头过去不搭理他。
刘星一时得势,不过眼下的情况也不能太嚣张,只好苦笑地转向傅立昌说到:“傅局长,你看这……”
傅立昌打着圆场,说到:“刘厂长,赵局长这是一时下不来台,其实我觉得他这个人还是挺好相处的,回头你跟他慢慢解释吧,对了,刘厂长你把印泥借我用一下,我这边还要办点手续,出来的匆忙,忘记带了。”
刘星闻言,觉得大事已经尘埃落定,至少这个纵火的罪名已经洗清,那下面的事情一切好说,便也没多想,随手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了一盒印泥,递给傅立昌说到:“给,拿去随便用。”
傅立昌接过了印泥,打开盒子看了看,说到:“嗯,不错,还是盒几乎没用过的。”他转过身,依然笑眯眯地对着已经明白过味儿来并且吓得体若筛糠的马蓉说到:“马科长,咱俩单独聊聊?”
马蓉踉跄起身,她已经走不动道了,勉强扶住了椅子让自己不至于跌倒。这个时候门开了,进来了一位女警,把她半拖半拽的拎出了房间,在隔壁随便找了一间空办公室就丢了进去。
傅立昌转脸望着一脸懵逼的刘星,这回改了,脸上的表情明显是皮笑肉不笑,话语里却满是阴森:“刘厂长,我先去问问马科长,等会儿再来问你,你可想好了怎么说。”言罢,也不等刘星反映过来,又一拉赵泉,出门直奔关着马蓉的房间而去。
二人进了房门,就见马蓉在一名女警的看守下,哆哆嗦嗦地坐在一张椅子上,见二人进来,可怜巴巴地抬头望着二人,傅立昌走到她面前,抬手将那盒印泥拍在桌子上,一声大喝:“马蓉,你有什么说的?”
赵泉惊讶地看见,那马蓉看见这盒普普通通的印泥,却好似见了催命的阎王符,腿一软就从椅子上滑落下来,往地上直挺挺地一跪,嘴里反复唠叨着:“我说,我全说,这都是那刘星和宋哲想出来的主意,我什么也没干,我只是打了一个电话,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请求宽大处理!”
赵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实在不能理解傅立昌当着他的面变的这套戏法,怎么一盒从刘星抽屉里借来的印泥会有那么大的威力?
赵泉刚想开口问,傅立昌却冲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继续听那马蓉竹筒倒豆子般的诉说,语速有急又快,等她好不容易交代完,赵泉豁然开朗,冲着傅立昌比划了一个大拇指,由衷赞道:“傅局长,了不起啊,一盒小小的印泥却破了这个惊天的大案!我看你今后可以改个名字,叫做傅尔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