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平看清了吕光杰在桌肚低下冲他摇晃的3根手指，顿时脸色就是一变，又联想到同在西京的4430厂，也就是“西京航空发动机厂”为了仿制“斯贝”发动机花掉的金山银山，赶紧打消了在这条上与谭振华讨价还价的念头。
谭振华可没理会这两位的小动作，而是掰着第二根手指继续说道：“还有啊，刚才说了，为了研制这个“涡扇8”，当初光样机和实验用机就一口气试制了12台之多，这个“涡扇8”实际上是仿制米国“普惠”公司的“JT3D-7”，推力大约8吨多，按照目前的国际发动机市场行情，这个级别的发动机单台的价格大约200多万美元，而换算成人民币，也就是5百万人民币一台，12台，也就是6千万，这个，也得刨去。”
王清平掐指一算，得，就这一项，已经减下去1亿1千万了。
这还没完，谭振华还在往下掰手指：“下面我们再算飞机，还以“运十”为例，一共造了3架，大家都知道，咱们的“运十”与米国的波音707有非常相近的参数指标，那咱们就以“波音707”为参照物好了，我记得，1972年9月，华夏与米国达成了第一批的“波音707”采购合同，马总师，我说的没错吧？”
这事马峰山当然记得，他还做为技术代表参加过当年的采购谈判呢，倒是难为面前这小子居然也知道这件事，当时他才多大？还没满10岁吧？说不好还拖着两条鼻涕泡到处晃悠呢……
人家既然问了，那显然是知道内情的，马峰山只好点头道：“振华你说的没错。”
谭振华接着问道：“那马总师还记得当初的购买价格么？”
马峰山刚想说那么大的事儿我当然记得，可一转念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也不傻，当然知道谭振华想干什么，这事儿啊，还是他自己说合适，他万一要是说少了呢？要是说多了，咱再反驳也不迟啊，还能趁机打消一下这小子的嚣张气焰。
于是他摇了摇头道：“这事情都过去十年了，我哪里还能记得那么清楚？再说，当初我也只是关心过一下技术标准的洽谈，价格什么的属于商务条款，不归我管，我也就没操过那份心。”
谭振华点头道：“嗯，没事，马总师主抓的是技术，所以不记得这些也算正常，没事，您不记得我记得，当年签订的合同是一次性采购10架洲际型“波音707-320”，合同总价1.25亿美元，合同的签约双方是我们华夏外贸部下属的机械进出口总公司和米国波音公司，但飞机的用户是华夏民航总局。首架飞机于1973年秋交付，而最后一架于是今年3月交付的，马总师，我这么说，您记起来了吗？”
好吧人家显然做过充足的功课，时间数量金额说的分毫不差，马峰山只好点头道：“嗯，我记起来了，你说的这些应该差不多。”
谭振华点头道：“嗯，谢谢马总师为我做的旁证，按这么算来，一架“波音707-320”的单价就是1250万美元，3架的话就应该是3750万美元，我记得，1972年合同签订时的官方汇率应该是1：2.24，最近的官方汇率是1：1.89，咱们大概平均算算，就按1：2好了，那么这三架飞机就价值7500万人民币，这项也应该减掉，王厂长没意见吧？”
王清平不满地嚷道：“你为啥不按今年的汇率算，这么大的金额，小数点后面差一点，可就差出好多钱去了。”
谭振华“嘿嘿”冷笑道：“是么？王厂长，说话要凭良心，我可没按黑市价格跟你算账哦？”
王清平顿时滞了滞，是啊，人谭振华说的没错，今年官方的汇率的确是1：1.89，可王大厂长本人是够级别的干部，偶尔也有出国考察的机会，所以家里也存了点按官方牌价和指标换来的以及出国后从牙缝里省下的一点美元，就想着攒齐了给家里添上个免税的进口家电啥的，所以对黑市上的兑换价格也有所耳闻，听说早就飙上了1：5.5的高位……
不过，现在是面对面的公开谈判，这黑市的兑换价，怕是拿不上台面吧？
所以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反驳道：“谭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黑市这种东西，属于国家明令禁止的行为，被发现了要被取缔的，参与者甚至要坐牢的，咱们这可是正经的谈判，不能拿那个做为标准。”
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听得在座众人都暗暗点头，心道小谭谭你这话说错了，这黑市的事情只能在暗地里操作，的确上不了台面，拿到今天这样的场合，的确有点失策了。
可谭振华等得就是王清平的这一句，闻言哈哈大笑道：“那好，就依王厂长所言，咱们就按今年的汇率做基准，那这样好不好，我马上转给王厂长1亿8900万人民币，麻烦你帮我换1亿美元回来。”
“我……”
王清平心说我特么的上哪儿给你换去？整个华夏上上下下见了绿票子都眼睛冒火，去年结算的时候全国的外汇储备也就刚27个亿美元稍微多点，再往前一年甚至都是负数，你倒是掏得出来这1亿8900万人民币，我拿着你这钱要是真找上银行要他们按这个汇率给我换成美元，银行那帮家伙们能活剥了我！
谁不知道银行那帮货的德行？都是属貔貅的，美元啊，从来就是只进不出！
而且，我要真敢这么干公安局铁定得上我们家蹲点！
马峰山见王清平给噎得一下没了词，连忙出来打圆场，怎么说，目前大家也是一个战壕的不是？
他皱眉说道“振华，你也不能这么算，毕竟我们魔都厂造“运十”的时候，主要还是用的人民币，进口件用美元的只占了很少的部分，而且，你也不能算3架，毕竟还有一架没有完工，还在产线上呢，最多只能算半架。”
吕光杰连忙应和道：“是啊，谭总，那架没完工的，最多只能算半架。”
谭振华点头道：“嗯，你们这么说也有点道理，对了，刚才你们说什么？好像有个词叫什么“通货膨胀”对吧？意思好像是今年买同样的东西应该比去年贵一点，我说的没错吧？那要这样说，今年买“波音707”是不是也应该比前几年贵一点？你看我刚才说的单价都过去10年了，估计这飞机的价格也应该“通货膨胀”了不少，所以咱们这“运十”的价格啊，也要重新估一估……”
对面三人顿时一捂脸，特么的这才叫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