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里亚张了半天的嘴，却发现啥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人埃里克说的一点都没错。
“怪蛇3”的确是以萨当前最先进的近距空空格斗弹不假，在去年的“贝卡谷地”之战中也经过了实战的检验并取得了命中50发的优异战绩，但要对比米国佬的AIM-9L，其性能还是颇有些不如的。
这两款导弹的射程、发射离轴角、可使用过载等大部分性能参数都非常接近，但却有一样，“怪蛇3”的体重是120公斤，而AIM-9L却仅仅只有90公斤，轻了将近三分之一！
对于一款需要在空中使用的武器来说，体重，显然是一项重要的参数，而这小小的一项参数，却充分说明了米国在电子、化工、机械、材料、空气动力学等方面傲视蓝星的领先优势。
而且因为AIM-9L装备的国家和地区很多，产销量非常大，所以价格就能做到很便宜，每枚的售价也就10万美元左右，可反观以萨自己的“怪蛇3”呢？却因为除了自家空军基本没别的客户采购，所以产量稀少，本国的采购单价也不得不提高到了12万美元，要单论性价比的话，还真拼不过米国佬。
就连自己好不容易想到的那个理由也被谭振华扼杀在了胸中说不出口。
人家连伊波斯的F-14都点出来了，明显知道自己想说的是什么。
巴列维王朝时期的伊波斯可是米国在中东地区的另一个重要战略支点，两国关系好得简直就是蜜里调油，所以，连同F-14“熊猫”战机及AIM-54“不死鸟”远程空空导弹这样的大杀器都卖了，可惜一遭风云突变，伊波斯换了天日，连占领米国大使馆、扣留所有外交人员当成人质的事儿都干出来了，转眼就变成了米国的生死仇敌。
哦对了，顺便提一句，正是因为这次的政局变换，传奇科学家、被小谭谭正惦记着想让其提前回家养老、安享晚年的MrGoodenough教授才放弃了搞到一半的太阳能项目，仓皇跑路离开了伊波斯，投靠了不列颠牛津大学，并因此开启了电化学届的一段传奇。
不过，在本时空，老爷子能不能重写这段传奇却还是件不一定的事儿，因为在遥远的华夏，被小谭谭挥舞着的支票本刺激得满眼血红的某个王姓半老头正带领着一支团队，在完成了镍镉电池改进的所有项目后，正在日以继夜地进行着实验攻关，企图首先征服锂离子二次电池这一高峰……
说回伊波斯的政局，面对这种情况，米国最先做出的反应就是对其执行封锁政策，首当其中的当然是军火贸易。
无论战机还是空空导弹，想要保持战力都必须进行大量的日常维护，而要维护，必然离不开易损配件的消耗——就算是汽车，每跑上个几千公里还得更换润滑油、三滤呢，更何况天上飞的？
可从1979年米国开始执行对伊波斯的武器禁运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4年了，人伊波斯的F-14战机照样能够升空，配套的“不死鸟”远程空空导弹照样能成为与其激战正酣的伊克拉空军的噩梦，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伊波斯必然有稳定可靠的配件来源！
连伊波斯这样被整个西方世界从国家层面严格禁运的国家都能搞定的事儿，卢里亚相信，凭借华夏的国家体量肯定也能做到，而且能做的更好，要知道，华夏的工业水平虽然不高，但门类齐全，更是在面对全世界封锁的情况下，依然搞出了“两弹一星”、坐稳了联合国五常席位的国家！
这埃里克已经把自己能想到的理由全部否决，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啊？
那还说个毛线……不对！
如果埃里克真的已经从备选方案中划掉了“怪蛇3”并将“响尾蛇”列入了采购目录，那他刚才说的那段充满了暗示和挑逗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虽然只是短短接触了两天，可消息灵通的卢里亚已经从不少“老朋友”那里听说过这位埃里克的传奇事迹——听起来如天方夜谭般的短暂发迹史、与罗斯柴尔德、索罗斯的友谊及获得这份友谊的经过、找上布卢门撒尔并得到了其帮助的原因和为此付出的代价以及自己与其在这两天谈判过程中的亲身感受——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着卢里亚，面前的这位埃里克，绝不能以正常意义上的18岁年轻人来推测考量！
所以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自己都需要认真地推敲。
那么，在埃里克刚才说的那些话中，有哪些是重点呢？
对了，想起来了，他刚才说“怪蛇3原本并没有在我的备选名单当中”！
这一句话中的关键词，应该是“原本”才对吧！
不管这个“原本”指代的是什么时间，必然是一个过去式，这就意味着，在某个时间点之后，“原本”之后的内容将被否定，也就是说，“怪蛇3”已经被列入了他的备选名单，退一万步说，至少也是“怪蛇3”可以被列入他的备选名单！
那么，那个时间点到底是什么？
是埃里克抵达以萨的时候？是在参观完企业充分领略到IAI技术实力的时候？是在今天圆满完成了EL/M-2021B的采购谈判框架之后？还是在刚才自己向他提起了近战格斗导弹这个话题的时候？
不，所有这些看似关键的时间节点，都没有充足的理由能引起埃里克决策的改变。
卢里亚不禁陷入了沉思，而在不经意间他抬眼望向谭振华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年轻人正一脸笑咛咛望着自己。
那抹笑容中，充满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的心头突然浮现出一道明悟，如闪电般划破了他所有的困惑。
是了，在刚才那些可能性之外，还有一种可能。
这个引起埃里克决策改变的时间节点，还没有到来，却有可能到来！
也可以换句话来说明，当某个条件被己方确认可以执行的时候，这个时间节点将自动到来！
而这个条件……结合昨天的谈判经过，卢里亚轻易地便得出了结论：如果，以萨能同意不仅仅销售“怪蛇3”导弹，也同时愿意将导弹的技术及生产授权许可一并出售的话，那这桩生意将获得必然的成功！
想通了这个官窍，卢里亚顿时对拿下这桩生意重新燃起了信心。
说到底，“怪蛇3”这种近程红外格斗空空导弹，还是与已经谈成的EL/M-2021B雷达一样，属于以防御为主的武器系统，这类武器系统并不会对米国的全球军事霸主地位产生多少不良的影响，属于有可能让米国佬对其技术输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小东西。
在昨天的谈判结束之后，己方已经通过多种渠道在与米国进行沟通，并争取将这些意向性的合作都变成切切实实的合同，变成真金白银，而从目前的结果来看，阻力并不算大。
卢里亚知道，这与埃里克通过布卢门撒尔所做的大笔政治献金有关，也与当前国际大环境下，华夏这个国家在米国与苏俄的争霸战中所处的地位有关。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了。”他举起了酒杯，与谭振华轻轻一碰，然后郑重地说道：“埃里克，你想要的东西我们正在努力争取，至少对我们来说，那些都是好生意，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
谭振华轻轻晃动了一下酒杯，看着杯中的红色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了几道五彩光线，微笑答道：“是啊，都是你情我愿的好生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