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特么的政治！”詹诺竹随口附和了一声，想了想接着问道：“米国人肯把这140亿美元的资产都吐出来还给伊波斯，就为了换6……哦，不，现在就剩下5个活着的人质出来？”
“怎么可能，你当米国人傻啊，都吐出来，那不就少了一个将来拿捏波斯人的筹码？而且这也不是唯一的条件，米国人这次肯把已经吃进嘴里的钱吐一部分出来，是想要让伊波斯配合着他们做另外一件事。”
“这两家一个骂对方“大撒旦”，另一个骂对方“恐怖分子”，这都多少年了，还能配合起来做同一件事？这可真稀奇了，啥事啊？。”
“用低于每桶15美元的价格，拼命向市场上倾销原油。”
“……听不懂，啥意思？”
谭振华顿时吐槽道：“我说詹哥，没事的时候多读点书，多看看报纸，分析分析国际形势，别没事就整天惦记着我那点小钱钱行不？”
“行了行了，知道你脑瓜子好使，你给我解释解释其中的道理。”
没奈何，谭振华只好又花了好大的工夫详详细细地将这场即将开启的事关全球未来政治经济走向的“石油战争”的原委对詹诺竹讲了一遍，末了还总结道：“导师说过，经济是基础，政治是上层建筑，战争是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但是我得补充一句，这战争啊，现在的形式可不局限于动枪动炮了，现在是全天候的，全方位的，全领域的，无时无刻，无处不在。”
詹诺竹摸着下巴琢磨了半天才开口说道：“振华你这说的也有些道理，米国人肯为了打击苏俄人付出点代价并让波斯人占点小便宜，也算合情合理。”
谭振华没好气地说道：“我说詹哥，你怎么算不过来账呢？谁说米国人付出代价了？他明明才是最占便宜的一方好不好？”
“……呃，这又怎么说？”
谭振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幸好你没去做生意，要不得赔死……我给你算一笔账啊：按照现在的年景，米国人每天需要消耗大约1800万桶的石油，其中，进口依存度大约为40%，也就是说，他每天需要进口720万桶石油，现在的原油价格，咱取一个中间数，算它每桶35美元吧，就要每天花大约2.52亿美元，一年下来，就是920个亿；可如果油价降到了每桶15美元呢？咱先不考虑低油价刺激的消费和工业需求的增长，还按原先的需求数字来算，他们一年花在进口石油上的钱就减少到了区区395亿美元，这一进一出，立刻就省下了525亿！你说说，他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
“……卧槽，被你这么一算账，那就算米国人把那140个亿的资产都还给波斯人，只要波斯人肯按照这个计划来执行，他也是大赚特赚啊！”
谭振华叹气道：“谁说不是呢，这笔买卖啊，怎么算，都是米国人占了大便宜。”
詹诺竹跟着点头，可细一琢磨，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连忙问道：“既然你说，这件事对米国与伊波斯双方都是有便宜可占的好事，那为什么你刚才又说，出了问题，两边正在撕逼？”
谭振华再次叹气道：“既然是钱的事儿，那问题自然是出在钱上了，还能有什么？”
“呃？你还真知道？”
“嗯，算知道一点原委吧。”
“那你给我讲讲？”
“我不讲，您今天能踏实不？”
“不能。”
“好吧，那我就讲讲。这话题，还得从这被冻结的140亿美元的构成说起——当初，米国人一口气把所有伊波斯在米国的资产全冻结了，不过这钱可不都是现金，准确地说，大部分都不是现金，它是由股票、基金、债券、黄金等一系列资产构成的，这个140亿，也是按这些资产当时的估价计算出来的，詹哥这你能理解吧？”
“嗯，还行吧，你继续说。”
“因为这次的谈判，双方推进的都比较急迫，所以，股票、基金、债券这些，一时没办法处理，而且这些东西一旦动起来，必然会引起市场上的波动，也会立刻引起米国国内政坛在野党和媒体的警觉，所以，在面临中期选举的当口，瑞根政府肯定是不敢动的，所以算下来，能不着痕迹地马上动的，就只有一样东西。”
“现金？”
谭振华难得地对詹诺竹比了个赞道：“詹哥这回开窍了，你说的不错，就是现金。”
“那双方谈一个怎么给的方式不就完了？怎么会有麻烦？”
“因为当初冻结的时候，现金只占了很少的一部分——而在被冻结的资产中，最容易立刻就兑现成现金的东西，就是黄金了。”
“黄金啊，那波斯人在米国存了多少黄金？”
“150吨。”
“……卧槽，真特么的有钱！可是振华，米国人把这150吨黄金给波斯人不就行了？”
“这个，米国人可舍不得。”
“……这又为了啥？”
“这个啊，还得从黄金这种金属的属性说起，詹哥你想想，自打人类有历史记载以来，黄金，就是所有族群、所有国家都认可的交易货币，也几乎是唯一一种被所有人都认可的货币，这一点不管是其他的稀有金属或者白银、铜等都比不上的，是不是？”
詹诺竹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不由点了点头。
“詹哥你再想想，相比起黄金，美元算什么？不过就是一张印刷了数字的纸罢了，米国人又不傻，当然不愿意用已经吃到嘴里的黄金支付了，所以，他们想用美元来支付这笔钱。”
“美元现在也是硬通货啊，波斯人应该也能接受吧？毕竟现在他们那么缺钱。”
“刚开始倒是接受的，可是问题就出在这上面啊？”
“又怎么了？”
“我说詹哥，我才夸完你，这就又犯糊涂了？你怎么忘了，在黄金和现金之间，还有一样东西，也是因为这个东西才让双方对这笔交易吵翻了天。”
“……呃，不明白。”
“笨死你算了，是金价啊！黄金和美元之间，不是还有一个买卖的价格么？”
“那不都是有现成的参考价格的吗？照着算不就行了？”
“可是，当初冻结的时候，黄金的价格是每盎司大约700美元，150吨黄金，大约价值37亿美元，现在呢，每盎司只有大约370美元，跌了有差不多一半，这150吨黄金就值不到20亿美元了，而且这美元在国际汇市上还天天往下跌，你说，这笔钱，应该按啥时候的价格算？”
詹诺竹算明白了其中的账，顿时感叹道：“来去差了17亿美元，换谁也不能干啊！”
谭振华双手一摊道：“可不就是么？所以，现在两方撕逼的，就是这个事儿。”
17亿美元，换谁都不能对此无动于衷，詹诺竹当然能够理解，可现实的压力也摆在那里，他后面可有人盯着呢，只好硬着头皮再问道：“振华，这事我是基本上弄明白了，可问题还是没解决啊？我身后可有一大堆人眼睛红红地盯着呢，你就说说，按你的估计，啥时候能有结果吧。”
谭振华想了想，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没什么把握的犹豫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