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昆仑三圣坳。
由何太冲亲自主持,宣告慕容白将为昆仑派下任掌门的大典,于昆仑派祖师堂如期举行。
同时广发英雄帖,将此消息昭告天下各派。
往日里慕容白手中虽是握有昆仑掌门令牌在,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莫说门内的一些桀骜之辈,便是江湖上某些个自恃身份的所谓前辈宿老,也都从未将他放在眼里。
但自今日过后却就再不一样。
何太冲已正式将慕容白定为了昆仑派的少掌门,门中小半的权利,也都自此移交在了慕容白的手上。
从今日始,纵使没有将掌门令牌请出拿在手上,慕容白随口说出的一句话,也都足以完全代表整个昆仑派的意见。
对于师父师娘对自己的如此厚爱,慕容白心中感动,当着祖师爷画像发下重誓,必要复兴昆仑门墙,不说赶超少林武当成为武林第一,但至少,不可再如现今这般,只能偏居西域一隅,充当整个江湖的边缘门派。
何太冲与班淑娴玩了这么一出,慕容白短时间里自是难以再下山离去。
也因着自己身份的改变,一些原本定下的计划,却也需要随之做出些许的改变来。
于是,慕容白便一边思索后续的行程打算,一边每日里行使自己身为昆仑少掌门的职责,在管理一些门中琐事的同时,与闻讯前来昆仑派祝贺的诸多门派中人联络感情,交好关系。
却也直到这个时候,慕容白对于昆仑派在西域武林中的地位,才有了一个极为明显的认知。
无论像天山派、雪山派、西域少林寺这样这样的西域大派,又或是像废道人、九莲头陀、塞北枪王这般的江湖散人,全都携礼来了三圣坳中拜会。
再如朱武连环庄一般不入流的小帮派小势力,更是如过江之鲫一般,每日往来络绎不绝。
慕容白心有城府,同这些江湖同道交往起来半点不露怯意。
更是有心有意的同他们拉近关系,使得这诸多江湖中人只觉着昆仑派的下代掌门当真是谦谦君子,往后待其继任,整个西域武林的氛围或许都要为之一变也不一定。
一直到大半月以后,三圣坳中才渐渐少了每日来往拜会的宾客。
慕容白总算得了空闲,去寻到自己的师父何太冲,同他再次提起自己想要下山做事的打算。
又把自己心中的计划大略同何太冲说了部分,总算得到了自己这位师父的同意。
“也好,你便下山去吧。”
慕容白方才对他所说,给何太冲的心里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他实在未能想到,在自己的小徒弟心里,竟还藏着这样多的沟壑。
“师父便应了你,近几年内,暂不去找那明教杨逍的麻烦。”何太冲盯紧了慕容白的眼睛,缓声说道,“但你需得记下,你师公的血海深仇,我昆仑派是无论如何也要从那杨逍身上讨回来的。”
见何太冲说得郑重,慕容白急忙躬身行礼,口中说道,“徒儿谨记。”
却是就在方才,慕容白同何太冲说起,自己有些谋划需得着落在明教的身上,且明教作为天下抗元反元的急先锋,亦可称一声民族义士,不可一竿子将其全数算为魔教贼子。
慕容白说的也确实在理,且作为整个昆仑派里武功第一的人,何太冲若想要寻那杨逍报仇,却还得指望着有慕容白在一旁帮衬才好,此时自是毫无办法,只得应下。
第二天一早,慕容白便领上五六个自己在这三年里早就物色好的二代三代弟子,并自己的侍女小云一起,齐齐走下了昆仑山。
当然,起先的时候,慕容白却并没有想着要带上小云一起下山。
可这小姑娘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胆子,竟在昨天夜里敲响了慕容白的房门,带着泪眼婆娑的姿容,冲着慕容白请求出声,想要随他们一同离山。
对此,慕容白心下自是有些抗拒。
他可不是那种豪门公子哥儿,离了旁人的伺候就再也活不下去。
于是,慕容白便笑着抚了抚小云的脑袋,柔声劝慰道,“江湖险恶,我们这回下山可不是游山玩水,而是要同元兵为敌作对的,免不了生生死死,你一个小姑娘家,非得跟着过去做什么?”
小云闻言却是将嘴巴一瘪,拽住慕容白的衣角委屈道,“少主上回一走便是一年多,这次更不知道何时回来……”
说话间,豆大的泪珠儿已从眼睛里涌了出来。
“小云又蠢又笨,少主教我的武艺一直都学不会。”
“少主您,是不想要我了吗?”
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忽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盯着自己,慕容白即便是铁人心肠,却也再难以说出拒绝的话来。
他只能苦笑着摇头,道,“哪有的事。”
随即,便应下了她的请求,准备带着小云一起离山。
反正这些年里,小姑娘从自己这里也学了不少的武艺,倒还有几分自保之力在。
一行人离开三圣坳后,却并不急着往中原而行。
待来到酒泉城里,他们便停下了脚步,在城中寻个老店住了下来。
在客栈里一连住了两天之后,小云终是再沉不住气,找到慕容白身边朝他问起,“少主,我们到底在等什么啊?”
不是急着要往中原去么?
可为什么一连两天,都无所事事的等在这个并不算奢华的老客栈里?
对于小云心里的疑问,慕容白却并没有详加解释的意思,他只是轻轻的回了两个字,“等人。”
“等人?”
小云不解,但此时的慕容白却已经又重新拿起桌上的酒壶,替自己与坐于自己对面的师兄傅安辰各自满上一杯,而后开始对酌浅饮起来。
这两天的时间里,慕容白与傅安辰两人一直都是这样度过的。
毕竟随行的剩下几名昆仑弟子都是晚辈,同他们二人坐不到一块儿来。
瞧着慕容白与傅安辰两人面上的沉冷神情,小云心下虽是疑问连连,可终是没有再次出言发问,乖巧的退去了一旁。
于客栈里又等了三天,在第三天的傍晚时分,未曾到抵酒泉城之前就已独自离开的另一位师兄苗朗,领着三个年纪容貌各异的男子,终于出现在了慕容白等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