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毅凡最终首肯,同意将女儿嫁与陈云樵为妻。
如此一来,如纳彩问名纳征请期等步骤,自也被提上了日程。
陈云樵家中已无长辈,是故这一系列的事务,便由师父顾清泽帮衬着,逐次开展。
最终将婚期定在贞元十八年的九月十六日。
九月十六,宜纳彩,嫁娶,祈福。
上上大吉。
北宋时曾说过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某“大才子”汪洙,还曾总结过人生两大得意之事。
是为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陈云樵抱得美人归,自是得意非凡。
婚宴上一圈酒下来,差点儿就已要醉倒。
好在陈云樵还记着自己仍有洞房花烛,有人生头一等的美事要做,终是迈着一步三摇的踉跄步伐,及时的回返到了卧房。
“夫君。”
当盖头掀下的那一刻,红烛映照,美人含羞带怯,朱唇轻启吐出夫君二字,陈云樵的一颗心儿,立马就酥了一半。
至于另一半,却早就已被一腔柔情爱意融化。
“春……”
陈云樵抬手轻抚上妻子的俏脸,正想要开口唤出她的名字。
却就在这时,忽感脑海中好一阵的刺痛涌出。
再加上今夜实在喝了不少的酒水,被这股痛意一激,陈云樵口中才刚只叫出个“春”字,便已眼前一黑,直楞楞的倒向了春琴的怀中。
“夫君?”
“你这……”
春琴哪知道陈云樵是被痛晕了过去,只当丈夫是喝多了酒,唇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苦笑来。
喊来守在外头的丫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陈云樵身上的外衣扒去,把他安置到床榻上。
瞧着陈云樵安静沉睡的模样,春琴抹了把额头浸出的细密香汗,坐在床边略微休息了片刻,却不知忽的想起了什么,于唇角忽的现出一抹笑来,明媚至极……
一夜时光,眨眼便过。
但对于陈云樵来说,再次醒来的他,却已恍如隔世。
他做了一场梦,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待梦醒时分,他已不再仅仅只是陈云樵。
他又多了个新的名字,唤作,慕容白。
慕容白习有佛门秘法心经,一旦恢复本真,破解胎中之谜,他原本已将臻至圆满的精神修为,却是又得了一丝明显的长进。
慕容白感觉得出,如今的他,只需要一个契机,便可让三宝合一,成就圆润无暇的金丹大道。
也就在他恢复记忆的同一时间,已然在“陈云樵”身上沉寂了足足二十二年的系统,终于重新开始了运转。
神秘莫测的系统,以难以名状之伟力瞬间降临在慕容白身上,只不过短短刹那,自穿越到此方世界后便已丢失的一身修为,便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
感觉着体内内气的流转,躺在床榻上的慕容白轻轻握拳,心中顿有底气。
再看看躺在身侧正自沉睡的娇妻春琴,慕容白却忍不住轻叹口气。
呵,陈云樵么?
浮生都是梦,不觉二十年。
于电影中来看,妖猫传的剧情,开始于贞元二十一年,德宗天子于宫中驾崩。
可妖猫来到陈家,以财物诱骗陈云樵夫妇二人,却是在贞元二十年的某个夏日。
而如今,却已是贞元十八年……
“觉醒的,终究是晚了一些。”
“但也并不算晚。”
慕容白沉吟片刻,却忽的失笑出声。
贯穿妖猫传全片的,其实都只在幻术二字。
无论玄宗皇帝,又或是黄鹤及其两个徒儿白龙丹龙,全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幻术大师。
也正因着这种奇妙无比的幻术,死后幻化为妖猫的白龙,才可以操纵人心,先后害死了不少人命,为他心中执念不已的贵妃陪葬。
若无法从丹龙白龙那里得到幻术修行的秘笈,慕容白当然不可能学得那等神妙的幻术。
他曾学过九阴真经里记载的移魂大法,可移魂大法,也仅只能够催眠人心而已,却并不能如妖猫的幻术那样,连眼前景物也做出改变。
这种精神力的运用法门,是慕容白极为渴望的东西。
他觉着,自己的成道之机,或许便就其间。
幻术的修行还需另想办法,但依照倭国法师空海在剧中所说,如果只是想要能够不被这等幻术影响,却也并非是一件太过困难的事情。
可当然了,要达到那种不被外物所扰的程度,实在是需要领悟许多很唯心的东西,毕竟佛家的修行,向来都只讲究一个悟字。
甚至于,你都不必去亲眼看到秘典,便可悟透这其中三味。
好在慕容白佛道同修,又有佛门顶尖秘法傍身,对此中道理倒也并不会太过陌生。
照慕容白来看,原剧中所谓幻中求真的修行,同王国维所说人生之三种境界,其实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之境,便是修行之初,六根未尽,故而便无法超脱表象遮眼,很容易受幻术所惑。
原剧中的主角白乐天方出场时,便该是此般境界。
是故,他才会被妖猫所惑,乱了心神,一度生起想要毁掉自己所作之长恨歌的打算。
第二重境,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便该是修行有悟,自性觉醒,得以不被眼前幻象迷惑。
可若是基于真实所成之幻,却又很难脱解开去。
倭国法师空海,自该是此等境界。
而那第三重,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层次,想来便是修行彻悟,明悟了大道至简的道理,故而能够明悟本我,知晓诸法空相,相由心生的本质。
丹龙白龙能够任意施展幻术,玩弄人心,当然,是已然走到了这般层次。
而慕容白因着堪破了本真,明悟了真我,成功破解了胎中之迷,再加上前世同张真人多番论道,又有百年修行。
是以对他而言,他,其实也已然到达了这第三重境,并不害怕被幻术迷惑。
如此一来,他所差的,便只剩下了一个幻术施展的法门。
“不过此事,终究还需从长计议呐。”
“或许,还真得等到妖猫完全出世,青龙寺惠果大师那里有所动作之后,才可缓缓图之……”
心中计议已定,慕容白终于不再躺卧于床,而是自床榻上缓缓坐起了身。
却不想身边春琴睡得太轻,他只一动,春琴那边立即也便惊醒了过来。
星眸微开,云鬓斜散,慵懒至极。
瞧来,却是别有一番美态,即便慕容白这等见惯了吃惯了的人,也不禁看直了眼。
更何况身怀陈云樵半生记忆的他,内心对春琴的情意,却也半点都做不得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