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余分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因为慕容白随后讲述,事关已纠缠了紫家女性数十代之久的宿疾,事关紫色余分嫡亲妹妹紫鷨的生死安危。
即便紫色余分对慕容白所言仍是不怎么相信,可终究,已能稳住自己的情绪,来仔细聆听慕容白的诉说。
而他这样的态度表现,对慕容白而言,却也已经足够。
森狱有五大晶灵族,每一族都各有独特能力。
紫家已传承了多年的金圣衣,便正是属于金晶灵一族的宝甲圣物,而紫家除去承担了替金晶灵一族守护圣物的重任以外,紫家的女人,也担负着使金晶灵一族保持传承存续的能力。
慕容白从不相信金晶灵一族在此事上就是无辜,而玄同太子在听过了慕容白的讲述以后,心下也是与慕容白一般的心思。
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而玄同太子身为森狱皇族,又接触过这世上最为阴暗的人性,对于金晶灵一族隐藏在表面动作之下的算计,很容易就能猜到。
紫家的女人,就好似是被金圣衣所豢养的奴宠,一旦离开金圣衣太远,就要因着已融入到血脉深处的咒法禁术,而就此暴毙身亡。
紫色余分的妹妹紫鷨,便因着这份独属于紫家女人的宿命,只能待在紫家的老宅当中,难以离开太远。
她是一只笼中折翼的金丝雀,是紫色余分心里最沉的伤痛。
“道长可有救我妹妹的办法?”
待慕容白讲完紫家与金晶灵一族的关联以后,紫色余分忍耐不住,只在第一时间便出口发问起来。
他已不再像早前一般称慕容白作臭道士,而是换成了道长这样的尊称。
即便在紫色余分的心底深处,对慕容白所讲述的故事仍然存了两分怀疑。
“我并没有能够救治紫家宿疾的法子。”
慕容白的摇头,让紫色余分的眼中又再填满了黯然。
尽管这千百年来,紫家并不明白家族女性会遭此劫难的根源,但这世上从来都没有随随便便就甘愿去死之人,所以千百年数十代人过去,针对缠绕在家族女性身上的这份诅咒,紫家也曾找寻过不止一位名医前去诊治。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使得紫色余分早就绝望。
但今日慕容白竟能讲出紫家宿疾的根由来源,让本已心如死灰的紫色余分,仍是不可避免的生出了些微的念想。
或许,或许呢?
如果眼前道人真能有医治的法子,那岂不是说,自己的妹妹也将就此得到随意在人世走动的久违自由?
只可惜慕容白的回答,击碎了紫色余分心底仅存的奢望。
面上写满了黯然的紫色余分,就想要退去一旁独自伤神,将后续的谈话时间留给慕容白与玄同太子两人。
可慕容白随后的又一句话,却让紫色余分无论如何,也无法就轻易抬起自己的脚步。
因为慕容白是这样说的,他抬起头来,盯住了紫色余分的眼睛,缓声说道,“但,我今日前来,为的也是你紫家的安危……”
自古以来,便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说法。
整个紫家,实力最强者也不过就只一个紫色余分而已,但他家传承数代的金圣衣,却早就不知招致了多少强盗贼寇的觊觎。
这倒也就算了,因着紫家早已将族地搬迁到了一处隐秘之所,而紫色余分与妹妹紫鷨之间又有法器系心铃可供联络,所以,莫说寻常的强盗贼寇很难找到紫家的方位,就算他们找准了位置,凭着紫家护院阵法的拖延,也足够等到紫色余分归返救人。
但只眼下而言,紫家所需面对的敌手,却绝不只是这些寻常的盗匪而已。
“木晶灵一族之王,木之琊。”
当慕容白点明木之琊的名字以后,紫色余分面上虽仍有迷惑,但玄同太子这里,却已经恍然。
因为就算没有慕容白开口解说,他也清楚的知道黑后与木晶灵一族之间的亲密关系。
如果黑后因为自己的缘故,最终决定要请动木晶灵之王木之琊来出手针对紫家,玄同太子一点也不会惊异。
毕竟就在数日之前,玄同太子直接将自己出鞘的剑,横架在了黑后的脖颈上。
“可是因为我?”
面对玄同太子的发问,慕容白沉吟片刻,给出了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是,也不是。”
他前面费尽唇舌,给玄同太子与紫色余分讲述金晶灵一族的故事,当然不只是要以之来挑动紫色余分的心情变化。
即便此时的木之琊尚且不知道紫家与金晶灵一族之间的关系,但以他想要将五大晶灵之力全部都吸纳入己身之内的野心,慕容白将这池脏水泼在他的头上,却也半点都不冤枉。
因此,慕容白便先开口,说想要夺取金晶灵之力的木之琊因为找不到早已隐居世外的金晶灵,这才将眼光先盯来了紫家这里。
然后又说出黑后因为忌惮玄同太子对阎王的帮助,所以准备以紫家族人的性命来逼迫紫色余分,使他持唯一能够刺破森狱皇子护心命门的变体银刃冷不防,来夺取玄同太子性命的话来。
“我绝不会杀我的王子!”
慕容白的这些话,将紫色余分的情绪彻底引爆。
他气鼓鼓的在原地蹦跳了好一阵子,只待稍稍冷静下来,又急急忙忙的想要归返紫家族地,看看自己小妹与家人那里,究竟有无异常。
“紫色余分,稍安勿躁!”
眼见紫色余分此刻的情绪不对,玄同太子急忙轻喝出声,使紫色余分能够暂且稳住心神,“你的家人如果出事,我会与你一起去救。”
随即,又再转过眼光,往慕容白这里看来,“但……冷道长你,又是如何知道的这些隐秘之事?”
面对玄同太子的质疑,慕容白的回答很简单,不过只一个名字而已。
“森狱国相,千玉屑。”
但就只这一个名字,却足以打消玄同太子心头的许多问题。
他深深看了慕容白一眼,随即沉吟着道,“国相?”
“国相他,不该是黑后的盟友才对吗?”
慕容白笑着道,“但千玉屑,却从来都不是森狱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