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当此时节,秋风渐起,天气已转寒凉。
秋闱乡试乃是为国选才,乃是各省文教大事,自然赢得了许多人的重视。
前来杭州府参加科举的秀才生员们当然不用多提,朝廷的各级衙门,也都开始了各种紧张的布置。
比如钱塘县衙,比如知府衙门。
不过,在这样的大事上面,莫说钱塘县令与杭州知府,便是梁王也是没有太多真正参与进去,触及秋闱最核心层面部署的机会。
真正负责此次大考的,还得是浙江巡抚这等总揽一省诸事的封疆大吏。
钱塘县令与杭州知府他们所做最多,其实还是对府城秩序的维护。
毕竟不等秋日降临,只初夏时分,各府、县前来应考的秀才生员们,就已有许多来到了这杭州城中,开始为最后的大考做起了准备。
为免城中生乱,自然是需要有人去对城中秩序来做一些看顾的。
当然了,身为公门之人的李公甫,也一样需得参与到这样的一系列行动里去。
不过,因为就在上个月的时候,由于得了杭州知府的钦点,李公甫却是直接从钱塘县衙被调入了知府衙门,还直接给了个副捕头的职务。
是以他如今并不像陈阳、三宝等人那样,需得往街头巷尾四处巡查,而是领着一队人马,参与到了对考场文庙等重点地域的维护当中。
如此,自然可说是得了重用的。
也便是说,自李捕头、许仙之后,李公甫的人生轨迹,也因着慕容白的缘故,而有了极大的改变。
并且,还是在向着一种良好的方向发生转变,使得李公甫相较于原本故事里的描写,能够更上一层,手握更多的权利与机遇。
毕竟若按着原本的故事发展,李公甫即便到死,也不过就只是到了李捕头的高度,做一个钱塘县衙的小小捕头罢了。
即便同是捕头,可钱塘县衙的捕头,又哪里有知府衙门的公人来得风光?
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李公甫虽然并不清楚自己的人生已发生了如此大改变的事实,但他的心里也很清楚,知府大人之所以会看重他,除去瞧中了他自身的武艺以外,更多的,却还是上次杀除虎妖后所带来的影响。
可虎妖是谁杀的呢?
自然不会是他李公甫。
所以在李公甫的心里,也因此而对慕容白又多了几分的感激。
再加上许仙这几个月以来,几乎每一日都会去慕容白府中叨扰,并在慕容白忙着备考的时候,还有身为府中女主人,实际上也算是许仙师娘的白素贞时常出面,辅导许仙的功课。
如此恩情,使得李公甫在带队巡视考场,免得有人于秋闱大考前提早潜入进来,在考场里做些什么布置的时候,瞧着眼前一间间破旧的考房,他的心里,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慕容白的模样。
“王公子此时,应当还在温习课业吧?”
想到慕容白后,李公甫忽而扭头,将双手合十,朝着矗立在考场中央的孔圣人塑像,深深的拜了一礼。
再于心中暗暗祈祷,“圣人保佑,一定要保佑王公子此次秋闱,能够轻松中举,夺得解元头名!”
李公甫的这声声祈祷,对于慕容白此次应考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帮助,其实谁也不会知道。
不过对慕容白来说,即便在得了李公甫的祷告以后,天上的孔夫人文圣人并不会给他提供任何的帮助,此次秋闱的头名解元,在慕容白这里来看,却也早已是囊中之物。
毕竟,他的肚里,是真正装有墨水的。
所谓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何不利之有?说的,便正是他这样的一种情况。
慕容白并不担心自己会在此次秋闱落榜,而事情的发展也确实正如慕容白所笃定的那样。
待数天以后,真正入了考场,慕容白轻而易举的就完成了自己的作答,并当之无愧的,成为了本场秋闱乡试的头名解元。
甚至于,担任本次主考的浙江学政江大人,更在科举结束后的一次文会上,于点评慕容白此次科举文章时说起,凭慕容白所展露在卷面上的文采,便是得个状元,也该是毫无争议的。
他笃定的说,只要不出意外,下次的国朝状元,必定要落到本省名下,落到慕容白的身上。
待文会结束,江学政的这番言论,自然也被人就此传扬了开去。
又加上慕容白因着得了头名解元才刚刚掀起的热度,使得他在这杭州城里,瞬间就成了许多人都想与他拉上关系的,炙手可热的大名人。
不过,对于这些虚名,慕容白倒是并不怎么在意。
他吩咐参老闭门谢客,将所有人打着各种心思的邀约全都挡在了门外。
有人骂他年轻气盛,只得个区区解元就已要目中无人,也有人说他该是要一心苦读,免去外界的所有干扰,毕竟对于读书人来讲,唯有往金銮殿上走一遭,得天子钦点个状元头衔,才该是最终的追求。
相较之下,眼前的些许繁荣,不过只水中月,镜中花而已,当不得太真。
城中舆论分成了各种各样的风向,但鲜有人知道,此时闭门在家的慕容白,不仅没有在想着明年进京参加会试的事情,甚至于他已在与家中的白素贞、小青等人商讨着,到底该想个什么样的借口出来,才能完美的堵住巡抚、学政、梁王、知府等一众朝中官僚的嘴,得以免去明年进京赶考的行程。
毕竟,虽说慕容白已吩咐了参老闭门谢客,但这些人送来的拜帖,慕容白却也不好不接,因为人家,终究才是这杭州城里,于手上掌握了最多权利的人。
而慕容白这一大家子人作为城里的平头百姓,自然需得遵循一个民不与官斗的道理。
慕容白很清楚这些人找自为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想要在提前经营一条人脉的同时,问一问自己来年进京赶考的事宜。
但因着许仙一家的缘故,慕容白又怎么可能会为了区区一个对自己无关紧要的科举,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从杭州城里离开?
若是被如今待在金山别院,一直没有什么动作的法海和尚施了手段,于背后挖了许仙的墙角,慕容白到时可连哭都没地方去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