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这一声“有客到”吓了一个激灵,那伙计则是手中提着一个红色的小灯笼,咧嘴冲着我笑着。
他本就长的干瘦干瘦的,似干尸一般,这再一咧嘴笑,就显得极为诡异,很是骇人。
看着这么一张脸,我的心砰砰砰的跳的飞快。
“这位姑娘瞧着面生,是新客?”这伙计眼睛虽小,可是眼力却极好,居然一眼就看出我是新客。
我连忙点头:“听闻,此处妖肉很是美味,故而过来尝一尝。”
“呵呵呵,那姑娘是来对地方了,我们妖斋馆的妖肉,可是最为鲜美的,每一只都是点菜之后,现杀的。”伙计一边说,一边领着我朝着妖斋馆内走去。
这跨过门槛先是一个天井内院,而这院子的四周,则是一个个敞开的厢房,厢房里头坐满了宾客。
我朝着这些厢房里头张望,只看到热腾腾烟雾从里头飘出,完全没有寻到冥北霖的踪影。
“您第一次来,我给您寻个好位置。”伙计很是热情,领着我,朝天井正对面的大厅里头走去。
我点着头,入了这大厅,大厅里,除中间有一个高台外,高台的四周,摆放着不下七八十张桌椅。
如今已是深夜,这里却是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有人划拳,有人喝酒,还有人在高谈阔论,内容谈的恰好就是紫薇山被烧的事儿。
“姑娘,来,您一人,只能坐边位了。”这伙计领着我到了靠边的墙角位置。
冥北霖方才进来的时候,也让我坐墙角的位置,也正合我们的心意了。
于是,我便坐了下来。
这伙计,抬起那枯瘦的手,朝着墙面上一指,说是菜谱在那,让我慢慢看,他先给我上一壶茶水。
“多谢。”我微微颔首道谢。
那伙计笑着退下,去给我备茶水。
而我先是环顾了整个大厅一圈,却依旧没有看到冥北霖的身影,而那伙计则已经端着茶水,又过来了,我只能抬起头,看向墙壁上的菜谱,准备点菜。
“青丝双汇?冰糖甜心?素白玉?”我嘀咕着,这都是什么?
这墙面上,上百种菜肴,用的都是这些完全看不出是何种菜的名字。
“这些用的都是什么食材?”我指着墙上的几道菜。
伙计听我如此问,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自然是妖肉,姑娘,随便点,妖斋馆的妖肉,道道都不会让您失望的。”
“额?那,那?”我想着,用的都是妖肉,若是我点了,那么就会有妖死去,被做成肉菜。
我的视线,朝着其它桌子扫了一眼,想着看看他们吃的都是什么。
不过,这些人,有的桌上放着铜炉吃火锅,有的则是摆着七八个摆放十分精美的碟子,那碟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也看不出来。
“姑娘?”伙计见我半晌也没有动静,开口又叫了一声。
我抿了抿嘴唇:“这么多好菜,实在难以抉择,容我再想想?”
此话一出,那伙计便冲我微微俯身,然后先去伺候别的客人了。
见那伙计走了,我才松了一口气,而邻桌,一个五岁左右的男童,正坐在几个长辈的身旁。
其中一个年长的女人,正端着一个青花瓷碗,给男童喂食。
那男童吃的津津有味,等不及了一般,要自己动手舀碗里的吃食。
我好奇的朝着他的青花瓷碗里望了一眼,那碗中好似装着豆腐脑一般的东西,看来是素斋。
之前畲婆婆说了,要融入其中,于是,我一挥手,示意伙计,来一份那孩子吃的豆腐脑。
伙计朝着那孩子的碗里看了一眼,冲着我点了点头:“姑娘慧眼如炬,那素白玉,可是咱们这妖斋馆里,最受欢迎的菜。”
伙计说完,就去给我下菜单了。
我靠在座椅上,抿了一口茶水,为了让自己和周围的人看起来一样,脸上还要露出喜悦享受的神情。
只是,这样带有享受的笑意,很快我便装不下去了,因为当装着豆腐脑的炖盅一上来,我就闻到了一股子“肉香”。
伙计替我将炖盅掀开,随着热气涌出,这股子“肉香”味儿,就更加浓烈了。
我待热气散去,朝着炖盅里看了一眼。
发现,白花花的“豆腐脑”上,居然布满了血丝。
而且,这些血丝,好似还在轻轻的跳动着,
“姑娘,这黄鼠狼精的脑子,可是直接剁了头颅,放到蒸锅里,蒸八成熟之后,挖出来的,绝对鲜美,您尝一尝?”这伙计也不走,就立在我的身旁。
周围的那些食客,也都纷纷侧目,看向我这个“新客”。
“黄鼠狼精?”我盯着这炖盅,脑子里,立马就想到了媚儿。
这炖盅里的,可是媚儿的同类。
“姑娘,一会儿凉了,可就有腥气了,还是趁热吃吧。”伙计开口,“好意”提醒我。
我迟疑着,视线的余光注意到大家都在看着我,于是抿了抿嘴唇之后,伸出手拿起了一侧的勺子,舀了一丁点脑花,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在他们的注视下,我吃了一口,然后便笑着连连点头。
“呵呵呵,您满意就好。”那伙计冲我微微俯身鞠躬,然后又去了别桌照顾。
周围的这些食客,也开始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我连忙将嘴里的脑花给吐到了手帕里,不过胃中已经开始翻腾,喉咙也在发酸。
大抵是因为脑子里都是媚儿和她爹爹的模样,总觉得,自己就跟吃了人脑一样,心中的愧疚更不必说。
因为,我胡乱点了一个菜,刚刚便死了一只妖。
“对不住,真的对不住!”我望着炖盅,喃喃自语的说着。
“铃铃铃!铃铃铃!”
突然,一阵铃铛的声响,打断了大厅内的喧闹。
所有人,瞬间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纷纷朝着大厅内的圆台子上望去。
香楼也有个高台,那高台是舞姬表演助兴的地方,而妖斋馆的这个圆台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难道是让食客们一边吃,一边观赏歌舞?若是如此,圆台未免小了些许。
“哗啦啦”
一阵铁链拖地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看到四个穿着黑衣的伙计,拖着一个着白衣的女人,上了圆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