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看一眼吗?”傅仲庭也要求。
主任说:“可以,等下推出来这一路,你们可以看很多眼。”
主任幽默的回答似乎化解了空气中的不安,四人情不自禁笑了一下。
这时候,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就见唐继尧脸上戴着氧气罩,身上用绿色的军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也看不出说什么来,但是脸色很苍白,仍在昏迷当中。
静幽和苏娅便跟着往前走,静幽的心中仿佛堵了无数块大石,难受的呼吸都不畅,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监护室和手术室距离并不远,唐继尧被推进去,其他人只能在门外等。
主任说:“好了,看了N眼了,回去等消息吧。”
“可是……”静幽情不自禁语带哽咽。
主任看她一眼,笑了笑:“放心,他命硬得很,没在手术台上挂了我猜想着阎王爷总是不会收了她的。”
这句话,让傅仲庭的心里也跟着一松,又重重拍了下主任的肩膀:“老张,就知道你行,回头请你喝酒。”
“呵呵,谢谢首长,我不喝酒,我现在只想回去睡一会儿,马上就要上班了,那我可以走了吗?”
“走,走,赶紧走,赶紧睡觉去,我们也回去休息会儿。”
最终静幽还是跟着傅仲庭和钟佳琪走了。
军区医院,其实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像唐继尧这种功勋卓著的战士,他们肯定会给予十二万分的照顾。
只是这一夜,真累啊。之前不觉得,现在精神放松下来,真的是又累又酸痛。
傅仲庭指着医院外面的早餐店说:“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回去睡一觉,有什么事情睡醒了再说。”
要了稀饭豆浆和包子,热乎乎的吃下去,胃里暖了,身体也很快跟着暖和起来,精神头似乎也跟着足了一些。
只不过静幽吃的不多,很快放下了筷子,苏娅说:“你都快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再吃点啊。”
静幽摇了摇头:“我够了,一下子吃太多胃里难受,你多吃点。”
钟佳琪道:“没关系,酒店有吃的,等下饿了直接叫就行。”
傅仲庭给他们在医院最近的酒店开了房,让他们得以好好休息。
回到房间后,苏娅是真的累了,洗了个澡,便倒在床上睡着了,静幽也很困,觉得脑子乱七八糟乱成一团似乎要爆炸了,可躺在床上,又无法入眠。
房间的窗帘全都拉上了,室内一片黑暗,眼睛适应了黑暗后能看到头顶的天花板,她便对着天花板发呆。
昨晚这一夜很短,可似乎又很漫长,她经历了绝望到希望,心中充斥着各种涌动的情感,像是一座火山,快要喷发。
她也很不理解,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他之余她,不一直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吗。
在纷纷繁繁的各种思绪中,静幽终于缓缓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只不过一睡着,唐继尧的身影就出现在她的梦境之中。她梦到了他们的小时候,光着屁股在泥地里满世界的撒欢,还有她头戴着草编的花环,挽着他的胳膊,他骄傲的对其他小伙伴宣布,这是我的新娘……
再后来,她就梦到了他去参军,胸前戴着一个大红花坐着军绿色的大卡车走了,有个姑娘默默的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偷看,却始终没有现身送他一程,再后来,她再见到他时,是在他的葬礼上。
他黑白的照片高挂在正中央,上面一个大大的奠字,而他躺在前面黑色的冰棺内,身上盖着一面鲜亮的五星红旗,周围摆满了各种鲜花……
大批大批的战友过来祭奠他,领导在上面发表讲话,她就跟在队伍中间,麻木的跟着队伍前进,手上还拿着一朵雏菊,等下要放到他的身边,可是在看到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容颜的那一刹那,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静幽,静幽,你醒醒,你静幽,你醒醒——”苏娅看着在睡梦中哭做一团,胡乱挥舞着双臂的静幽,却是好不容易才将人唤醒。
静幽总算睁开了眼睛,只不过整个人迷迷瞪瞪的,看起来仍是残留在梦境中,无法回过神来。
苏娅忧心道:“静幽,你没事吧。”
静幽恍恍惚惚看着面前的苏娅道:“丫丫,我怎么了。”
苏娅松了一口气:“认得我就好,你做噩梦了,一直哭着喊着的,你都不记得了?”
静幽一摸自己的脸,果然,湿漉漉冰凉一片。
噩梦,是的,噩梦,她梦到唐继尧死了,她还去参加了他的葬礼……一想到这里,她的心上仿佛破了一个大口,冷风不断灌进来,冷的她瑟瑟发抖。
“静幽,你怎么了,静幽。”苏娅看着她不停打寒噤的模样,便担心不已。
静幽突然一把抱住了她:“丫丫,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为什么我会那么难过,丫丫。”
“好了好了,没事了,静幽,没事的,别担心,唐继尧不会有事的。”静幽的眼泪打湿了苏娅身上的睡衣,她也只能尽力安慰她。
等静幽情绪稳定一些后,两人便梳洗了一下,然后前往医院。
只不过到了医院才发现傅仲庭和钟佳琪也来了,两人面色匆匆,静幽猛地心里一紧。
傅仲庭道:“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让医生不要通知你们吗?”
“唐继尧怎么了。”静幽着急问道。
“医生刚刚给我们打电话,说唐继尧的情况突然恶化了,现在正在抢救。”
静幽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苏娅惊呼道:“静幽——”
张主任也匆忙赶来,来不及说一句,便跑入了手术室。
傅仲庭急忙帮着将静幽扶到一边去休息,然后找了医生过来查看,医生掐了她的人中,她便慢慢转醒,然后说是低血糖,休息一下就好,没什么大碍。
苏娅急忙去旁边的自助机上买了点牛奶面包过来,强迫她吃下去。
接着便是继续等待。
“之前张主任不是说情况还好的吗,怎么现在又会这么严重呢。”钟佳琪也是满面愁容。
“毕竟伤的那么重,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突发情况。”
部队其他领导也闻讯赶来,手术室外的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