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听听其他桌,不光刀叉碰撞声,餐盘碰撞声,还有酒杯拿起放下的声音都是叮咣作响。
夜寒尘第一次审视他对面的女人,似乎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上不得台面,起码现在——她比绝大多数夜家人教养了十几二十年的来的有规矩。他正全神贯注吃着,手边的电话响了,来电显示——蔓蔓。
不知为何,他下意识看了眼对面的女人。
哪知对面的人完全不为所动,全副身心都在她眼前的牛排上,完全吃出了寸肉寸金的感觉,他立刻打消了刚刚升起的那点好感。
电话接通,那边柔柔的声音传过来:“尘哥哥。”
听听这声,这才是女人嘛,哪像对面,活脱脱一个饿死鬼投胎。
“嗯。”声音不自觉软了下来。
胡小柠这才抬头看他,什么时候来的电话?满脸疑惑。
受到重视的夜寒尘立刻又得瑟起来,嘴角都压不住,语调也跟着上扬,“吃饭了?”
那边沉默。
他轻轻皱眉,“又不听话?”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夜寒尘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我当然知道,不许多想。我马上就回去了。”
对方说了什么,他抬头看她,等了半晌才说:“好,不一起回去。放心了吧?”
胡小柠差点被噎住,什么叫不一起回去?她出了这么大一顿血还得她自己打车回去吗?打劫还不用自己打车呢,他们这比打劫还过分呢!
这么想着,手里的肉顿时不香了,眼睛不自觉瞪圆了,瞧着对面的男人。
夜寒尘余光察觉到对面的女人终于注意到自己,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要好好吃饭,空腹喝药你的胃受不了,不许偷吃辣椒。一点也不行。”这些话他天天听温蔓蔓说,不会说都会背了。
可这番话落在别人耳中却是冷酷残暴毒舌的夜寒尘难得温柔的一面——不是给了他的妻子,而是家里那个病弱白皙的娇美人温蔓蔓。
嘴里吃着胡小柠点来的大餐,却听到这样的电话,所有人都不做声,只有夜寒尘的表妹许嘉琪咂舌问旁边的夜琳,“那个白莲花真的被表哥接来安城了?”
夜琳瞧不上她冒冒失失,但是偏偏只有她得夜寒尘青眼,夜琳不情愿又不敢怠慢她,“是啊,听说跟他们住在一起。”
“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夜琳添油加醋地把婚礼现场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又把夜寒尘那边的传给爷爷的消息转述了一遍。
两人说话的功夫,情侣桌那边已经多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温蔓蔓来了。
许嘉琪刀叉一下杵在肉上,拉开椅子就冲了过去。
看到怒气冲冲的许嘉琪,夜寒尘放下了手里的刀叉,拿过纸巾沾了沾嘴角,“谁又招你了?”
“你!就是你招我了!你怎么能把她弄到你新房里去?”
夜寒尘不满地看向她,“这么多人看着,你确定要给小姨丢脸?”
“就算她给你戴绿帽子,你也无所谓?”好多话已经憋了许久,许嘉琪实在是不愿意再憋下去,本以为表哥结了婚会好,没想到,白莲花竟然跟到了他新房里!现在,还跟到了这里!尤其!她又开始!白莲花上身要哭了!
“你有证据吗?不要随便污蔑人。”夜寒尘看了眼坐在他旁边的温蔓蔓,她的手正抓着他,微微发颤,眼睛已经通红,眼泪随时要掉下来。
许嘉琪最是看不惯她这幅样子,好像全世界都在欺负她一样,“证据?哪个去过你家的公子哥没被她抛过媚眼?你不信可以去问封柘哥啊!还有云杉哥和顾霄哥!”
“我没有!尘哥哥,我真的没有!我说话一直是这个样子的,你知道的,嘉琪你不能污蔑我,呜呜呜呜呜……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说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对面的胡小柠适时地鼓掌,“哇塞,眼泪说来就来啊!”一副五体投地样子。
夜寒尘脸上已经挂不住,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但是脸上的肌肉已经微微在抽动,放在桌上的手已经攥成了拳,胡小柠注意到他的反应,立刻戒备起来,他这一系列的表现——
还不等她的结论出来,夜寒尘已经一巴掌打过去。
许嘉琪被扇翻在地。
温蔓蔓这才伸手去拉夜寒尘,做出措手不及的样子,“尘哥哥不要!”
胡小柠漫不经心地扫了对面的温蔓蔓一眼,拉开椅子蹲到许嘉琪跟前检查她的脸。
刚才气势凌人的小姑娘满眼不可置信,脸已经红了一大片,“哥!你竟然打我!”
温蔓蔓不知何时站到了夜寒尘前面,侧着身子,稍稍挡住了许嘉琪的半边脸,一脸歉意地说:“嘉琪对不起,你不要怪尘哥哥,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不好,是我让你误会了,是我没做好。”头微微垂着。
“你不必道歉,是她今天说话过分了。”夜寒尘摆手,立刻有保镖上前,“把她送回去,看着她,一周不许出门。”
“哥!”许嘉琪大叫,顾不上嘴角已经撕裂渗血。
夜寒尘终于看到了她受伤的脸,剑眉皱起,“你要是学不乖,就再加一周。”
两个保镖上前,胡小柠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一下贴到了许嘉琪受伤的半边脸上。
许嘉琪被这一打断,不防备就被保镖驾了起来,她还想张口说什么,发现自己的嘴根本动不了,眼睛瞪得老大被带离了九塔。
一场闹剧结束,夜琳很满意,剩下的撕逼大战她不想再看,起身跟夜寒尘说了声就离开了。
其他人也跟夜琳一样,生怕窥探到更多秘密被灭口,赶紧都告辞离开了。
胡小柠看着桌上还剩了大半的食物颇为可惜,“好浪费啊。”
温蔓蔓一噎,她这是碰上比自己更白莲花的人了?都闹成这样了还可惜食物,不行,她可是不服输的白莲花,战斗力立刻被激起,“姐姐,你不会怪我吧?”
“当然。”胡小柠不甚在意地说。
温蔓蔓轻轻舒了口气,只听对面的人又补充两个字,“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