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只能任凭玩弄在其鼓掌之中,见招拆招,时刻提防着这潜藏于阴影之中的危险。
鬼婆婆思索无果,只得暂时先放弃追查,继续说道:“至于你梦里的仪式,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所谓的蚕神往生祭,蚕神,也就是蛊神,是邪巫教信仰体系里的至高神明,和它同等地位的就只有三位一体的月神和冥神。”
根据鬼婆婆的讲解,我才知道原来这邪巫教虽然脱胎于古代大理国皇室祭祀,但所信仰的神明却并非世俗常见的皇天后土,或是太阳,雷电等代表阳性力量的图腾象征。
恰恰相反,由于他们需要沟通祖先和地府亡灵,来进行各种祭祀,傩舞和预言活动,所以更加信仰各类阴性力量的来源,例如月亮,冥界,风或者水等等,后来他们流落民间,开始修炼蛊术,则以蛊神——传说中为一只金蚕,作为主要的信仰对象。
而南疆本身的民间信仰中,就有不少拜月神话,或是以某种昆虫为信仰的传说,邪物教将其统筹后发展为一套独特的体系,视月、蛊、冥为一体神明的三个侧面,以人类的生命和灵魂作为最高级的献祭品。
而我梦中所见的蚕神往生祭,则是利用八种剧毒的蛊物,喂给它们吃特殊腌制过的毒花,用以激发体内最强大的毒性和折磨效果,而作为祭品的人类则需要经过特殊训练,甚至对于体质也有一定要求,绝非随便拉一个来就行。
原因是这场祭祀不止是献祭生命,更是要追求人中蛊毒时的那种痛苦,只有遭受的折磨越多,疼得越死去活来,才越是对蛊神忠诚的表现,而献上这场祭祀者则可以获得蛊神所赐予的无上力量。
因此至少要有祭品能够挨下八种毒素而不死,才算是勉强初步成功了,可是一般人大概在第一种斑斓蜈蚣,火烧火燎似的毒性中就死去了,能够撑过第三关的琅琊蛛人已是寥寥无几,更不要说能坚持到八种全部加身。
所以举行祭祀的人会有意识的挑选生来有抗毒体质,对于毒素亲和度较高,不容易致死的人加以培养,循序渐进的喂给微量的毒素,来让他们的身体渐渐习惯这种感觉,并且产生一定抗体,不至于立刻暴毙。
抗体和毒性在体内作战的过程极为痛苦,这也是可以用来加强仪式效力的关键点之一。
可是这八种毒物实在过于厉害,随便拿出一种都是可以杀人于无形的,哪怕经过严格的训练适应,能够进行到一半的祭品也是凤毛麟角,哪怕身体本身抗住了毒性,但是肉体上所受的折磨也足以渐渐逼疯一个人了。
我记忆中的这个女孩就是被毒物折磨到失去理智,起身反抗,这些祭品从小接受统一的训练培养,对于蚕神的信仰和主持仪式者的听从都十分坚定,放在平常时候,绝对不可能做出忤逆行为。
但是在猛烈毒素的逼迫和求生欲望的驱使上,她放弃了一切的信仰和守则,为了摆脱这种痛苦,为了继续生存下去,她愿意悖逆至高无上的蚕神,亲手杀死将自己抚养长大的老头。
“如此说来,邪巫教流传至今,真的出现过能够挨过八道毒物考验的人么?”我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这一山洞的人,才刚过了第三关,就只剩下一个了,那老头子终其一生,大概也没见到过几次能撑到后几关的祭品吧。”
“没错,一般来说哪怕准备几十年,也不见得能有一个撑到最后的祭品,但是在庞大的基数下,历来还是有成功案例的,那些有幸撑过八道试炼而不死不傻的祭品,都有资格直接成为邪巫教的总教圣女,而献上这场祭祀的支持者,则可以晋升为总教护法甚至大祭司,可以说是无上的荣光。”鬼婆婆顿了顿,似是有些犹疑,但还是说了下去:
“还有一个特例,那就是每一代的邪巫教教主,都需要通过三道大试炼,才有资格继任教主,其中一道即为这蚕神往生祭。不过因为教主家系世代相传的血脉,本身就有其特殊独到之处,再加上从小就会接受各类适应蛊物和毒素的专门练习,所以能够顺利通过的概率不低,平均是三分之一左右。”
“只有三分之一?假设每个预备继任者都是现任教主的后代,那岂不是说平均下来,每一代都会死去两个子女?!”
“是啊,所以身为邪巫教的少主,并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通过试炼不过是一种硬性考验而已,教派内部的派系权利斗争,以及对外部其他教派的明争暗斗,更是危机重重,所以你那朋友才会选择背井离乡吧。”婆婆叹了一口气:
“我们是该抓紧一些了,我想对方不会无故派人来抓走你的朋友,这么多年不来找,偏偏现在这个时候带她走,恐怕是因为其他继任者没能顺利通过试炼,所以不得不找她回去接受测试。”
鬼婆婆的话让我心里一紧,接受试炼?那不就代表着婉琳也要经受我之前梦境中那样的折磨,不,应该比之还要翻数倍,而且失败就意味着死亡,若是成功,她就更加无法离开这个囚牢了。
婆婆看到我的表情十分僵硬,想是也猜到了我的心情,语气似是稍稍柔和了点:“你现在也不用多操心,这种教主候选人级别的测试不可能草草进行,一定会在类似于拜月傩、蛊神祭、中元节这样的大型庆典上当众举行,所以我们现在还有时间。”
“而且,老身我也有帐要跟他们算,哼,彼岸花,他们果然有彼岸花,当年居然还说曼珠沙华已经绝种,世上再无二朵,全都是骗人的鬼话!”
婆婆的口气十分恼怒,但仔细听来,却发现其中又掺杂了一点惊喜,我想那锦盒上雕饰的彼岸花,或许正是她一直以来想要寻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