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又跑了一段路,看到两节车厢的交接处,有一个乘务员被一个男子用手臂锁住了喉咙,两只脚乱踢,嘴中发出绝望的呜咽声,但声音微弱,显然是没有什么力气了。
而那男子则咬着对方的头颅,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肌肉也变得饱满了一些,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前面那句活尸,连忙提着桃木剑合身扑去。
那活尸似是非常忌惮桃木剑,还没等我靠近,就把乘务员朝我剑尖这儿一扔,我只得急忙收回剑,一只手接住乘务员,而与此同时,那活尸也不愿和我多做纠缠,飞速朝着前方逃走了。
“快追上他!再前面的车厢就是硬卧了,那里没有房门,他想扑谁就扑谁!”我一边把桃木剑丢给胖子,一边对着他喊道。
然后我探向怀中乘务员的气息,发现她气息还在,身体热度也尚存,看来那个活尸也是刚找到她,还没来得及多吸,才留了一条命。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在她面门上也贴了一道符,这才把她平放在旁边的地板上,然后朝前连忙追上胖子。
此时胖子正和那活尸对峙,原来他在路上又抓了一个乘务员,但是在这过程中却被胖子用桃木剑抵住了喉咙,双方僵持着,谁都不敢先下手。
看样子,这活尸好像是有些意识和智慧的,并非只是单纯的原始本能驱动而已,他知道抓乘务员为人质可以迫使胖子停手,所以也没有下口去咬。
“松手,放了她。”
“放下剑,我就松手。”
活尸的口中模模糊糊的吐露出了这几个字,虽然发音不完全标准,但基本可以辨明。
我有些惊奇,连忙上去问道:“你还有意识?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就是想活下去而已。”活尸继续口齿模糊,断断续续的说道,“其他人都死了,我身体也快被吸空了,只有吸了别人,我才能活,才能回家去。”
听到“回家”两个字,我意识到原来这具所谓的“活尸”,还是之前那个年轻人,并没有因为尸变而失去了全部记忆和自我意识,相反还清楚得很,知道唯一能让自己活下的方法,就是吸干别人的身体,补充自己的精血。
但其实他在方才被恶灵吸空时,身体的三魂七魄中已经去了一魂四魄,只是因为身体还没死透,所以残留的怨念牢牢锁住了剩下的魂魄,驱使他变成了现在这种残暴的样子,为了继续活下去,和生前的目标——回家,而到处寻找可以捕食的目标。
我忽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悲哀,他的悲愿,他的执念,实际上已经不可能完成了,活尸毕竟不是人,即使吸收了足够的精血,也会很快就消耗掉,因为这具身体已经被破坏了,精血只不过是延缓其完全凋零的手段,治标不治本。
他早就是不被阳世所收容,迟早要全身崩溃彻底死亡的怪物了,也许求生欲望的没有错,但是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该被抹杀的事物,更何况他的手中还握着一个无辜者的性命。
“你放了这个乘务员,拿我做人质。”我一步步走上前去,他看到我越来越靠近,却悄悄的向后退了几步,显然是不相信我。
“不许再靠近了,不然我就杀了她。”那活尸恶狠狠的说道。
我没有停止脚步,而是慢慢说道:“放弃吧,不要再作杀孽了,你已经死了,就算让你吸完了这一整车人的精血,也不过是让你多延命几天而已,而且越到后来,你的身体会崩溃的越快,到最后连人形都维持不了,彻底变成一团腐烂的血肉再死去,难道你想看到这样的情形么?”
他的神情有些触动,似是自己也知道自身的身体状况,所谓的吸足精血存活下去,不过也只是个空想的执念罢了。
他愤怒的大声叫道:“那我能怎么办!我本来在回家探亲的路上,突然就被变成了这种不死不活的样子,你要我怎么甘心!”
“你此世尘缘已了,虽然我也很遗憾,但是请往生极乐吧。”我的双手在不知不觉中闪出金色的光芒来,如同昨天夜里超度胎生灵时的一样。
“你不要过来,不要……”活尸被金光照到,如同被定身了一般,甚至连手指都无法动弹了,呆呆的站在原地。
那吓得半死的乘务员连忙趁机从他臂弯里逃出来,而我则如同被神明附体似的,下意识的在口中流利念诵着《地藏王菩萨本愿经》,随后将一只佛光闪耀的手轻轻的扣在他的面门上。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
等我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地板上只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但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安详平静,似乎没有任何痛苦和怨念。
我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又在无意之间,被什么不知名的力量上身了,随后将面前这具因为想要活下去的执念,而不肯从人间离去的活尸给超度到了地府。
那死里逃生的乘务员一脸惊异的看着我和胖子,大约是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在回过神后,居然不住地朝我磕头,说她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我心里不禁一阵苦笑,莫不成她是把我们当成什么危险分子了么?本来想解释,但觉得大概是越抹越黑,便告诉她前一节车厢有个人昏倒了后,就和胖子一起回到了房间里。
而鬼婆婆已经恭候多时了,听闻我们已经彻底超度了那只活尸,这才放下心来,说道:“我刚才想了想,根据你们给出的这些特征信息,我觉得那个恶灵,多半是和三尸鬼降有关。”
原来鬼婆婆当年为了增强实力,想要学习与中原道术截然不同的神通法门,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南疆,尽管最后因为阴差阳错成了蛊术高手,但在这之前,她其实是冲着学习降头术去的。
谈到降头术,从字面意思拆解来看,无非就是“降”与“头”两个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