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谈间,我们俩脚下如同生风,大约是因为有了一个近在眼前的目标,所以甚至都不觉得累了,很快就到了附近,才发现这边已经被改造成一个旅游景点,周围都是公园和各种饭店,以及一些纪念品商店。
难怪我们之前在这边看到过不少密密麻麻的人群,原来都是慕名前来旅游的,我和胖子进去找了好一会儿,问了几次路后,才找到一处可以登山的地方。
“松鹤寺在东山半腰的普陀岩上,我们得从这里上去才行。”胖子指着山腰处一片浓密的绿荫,我依稀望去,有数百棵参天古柏林立,几乎遮云蔽日,就连寺庙本身都被遮挡在其中,定然是已经有些年头的古寺了。
方才从下火车走到这里,已经大概经过了数公里,我们俩人都觉得口干舌燥,四肢疲乏,但是又不愿意再多耽搁时间,只得硬着头皮扶级而上。
走了一会儿,我觉得身上有些异常的沉重感,每挪动一步都觉得如同往常跑上数米一般费力,而胖子也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几乎是用手提着腿跨上的台阶。
我们俩无法,只好在中途坐下来,靠着山岩休息,虽说这里已经是修过的山路,旁边也有扶梯,但是一眼望去,深不见底的山谷,还有如同倒洒金钱一般的普陀岩瀑布,不禁感到有些凛然。
忽然,身边的胖子猛地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朝着阶梯的边缘,一步一步缓慢的挪去,全然不顾脚下就是深谷。
“胖子?你怎么了?”我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的面前只有两到三步的距离,就要坠下山崖摔得粉身碎骨,然而他非但不慌不忙,甚至连脚步都没有一丝犹豫虚浮,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不管胖子有什么目的,我都不能让他继续再挪动一步了,虽然仍旧觉得十分疲倦,但我还是立刻一跃而起,一把拉住胖子的肩膀,想要把他拖回来。
不知是他太重了,根本拉不动,还是因为对方力气太大,我不仅没能把他拉回来,反而还被胖子慢慢的拖着向前移动,尽管因为我的死命阻拦,速度稍稍缓滞了下来几分,但依旧一如既往的朝着山崖尽头移动。
正当我准备松开双手,试着想换脚用脚将其绊倒时,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臂被一只胖壮有力的手掌紧紧拉住,像一只牢牢的手铐一般,锁得我手腕生疼。
“胖子!醒醒!你他娘要找死也别拖上我啊!”我意识到他是要拖着我一起摔下山崖,顿时惊得大叫。
我抬头瞥到胖子的脸,神色苍白木然,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像是被魇住了一般,变成了一具僵硬冰冷的机械,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他的样子让我想到了之前被三尸鬼降所吸食精血后,那些变得不死不活,没有生气却只能按着本能行动的活尸。
可是三尸鬼降不是应该已经自爆了么?难道说其实又是一个障眼法,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看到他俯下身子来,又伸出另一只手,双手如同枷锁一般,用力钳住我的脖子。
虽然他看上去似乎毫无意识,但是动作却一气呵成,比意志清醒时还要行云流水,十分流畅的将我双臂背过身去,紧紧的封锁住我上身所有能够移动的关节,力气,就连呼吸都变得非常困难,更加使不上力气。
可以肯定的是胖子绝对是被什么东西给附身或是控制了,极有可能就是没有死干净的三尸鬼降,奇怪的是这一路走来,我并没有嗅到任何血腥之气,那鬼降若真的还剩一口气,一路跟着我们的话,为何没有显露一丝蛛丝马迹。
我感到脖子上的力气越来越大,粗壮的手臂越扣越紧,如同两条有力的巨蟒,不给猎物留下一点点逃生的缝隙,这货的力气平时有这么大么,他刚才不还在怨天怨地的喊累么。
窒息的黑暗渐渐蒙蔽住双眼,我绝望的蹬着四肢用仅剩的力气挣扎,但胖子反扣住我的角度十分巧妙,让我一切行为都成了无用功,只能徒劳的踢起满地尘土。
难以抑制的昏迷涌上大脑,连维持清醒都变得艰难,我感觉自己大概还没来得及摔下山崖,就要先被他掐死了,甚至感到一股腥甜气息涌上了喉头,像是脖子内的血管已经被拧断了几根。
大约是求生意志在这一刻战胜了一切,我下意识的咬破了舌尖,一口热血朝着胖子的面门直冲而去,鲜血瞬间密密麻麻沾满了他的那张大脸。
天无绝人之路,胖子居然在这一瞬间愣了愣,手上的力气也即刻停止,我趁着他失神的瞬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他整个肥硕的身躯从背后翻起,竭力举到半空中,随后翻转了半圈,摔向朝着山崖反向的坡地。
脖子上的束缚终于被解除,我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舒缓方才差点压抑至死的窒息感,然后才回头看向地上的胖子,发现他又慢慢挣扎着爬起,面无表情,脸色惨淡如同铺上了一层白面粉,继续义无反顾的朝着山崖走去。
“他娘的,真是破事一件接着一件!”我摸了摸口袋,幸好里面还有备用的符咒,于是便拿出一张定身符,不管三七二十一,至少先让他别寻死,也别拖着我一起垫背再说。
我快速念完早就已经倒背如流的定身咒文,正想要贴到胖子的面门上,却猛地发现紧紧捏在指尖只有一张残片,原来在右手上的符咒,已然化为几枚零星飘落的碎屑,
什么情况?我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前一瞬间我明明记得这还是完整崭新的符咒,怎么下一刻就化为碎纸了?
但是胖子一步步逼近山崖的脚步让我没有更多的时间思考,我只好立刻再抽出另一张定身符,如法炮制,但是这个荒谬的轮回再次发生。
我虽然死死的盯着这种符咒,一刻都不曾偏离视线,但它还是毫无征兆的猛地碎开,甚至连一个渐渐撕开的过程都没有,就直接零落成泥。